:能断大事,不拘小节。有干将器,不露锋芒。
和欧阳修对张子野一生行事的评价:遇人浑浑,不见圭角。
圭角,谓圭之锋芒有棱角。身恒方正者,若物有圭角,不欲异众过甚,去己之大圭角,下与众小人合也。
意思就是圭有棱角,就像人的个性,要是不想让自己在众人里,显得太过异常,就得磨去自身的棱角,跟大家打成一片。
再直白一点,就是齐先生希望唐伟东把自身的锋芒藏起来,做事不要太过锋芒毕露。
行事圆润一点,不要跟个刺猬似的,跟别人相处的时候,要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舒服的感觉。别让人觉得你浑身带刺、无法接近。
老师的心意是好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唐老板能不能听得进去了。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一上了年纪,心理年龄就越活越小,跟个小顽童似的。
此时的长安先生正是如此,他就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指着齐先生帮唐伟东写的对联,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子,你看,你家先生这是欺负你没文化,写对联骂你呢。”
唐伟东一愣,赶紧看了看这副对联,可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没感觉出异样来啊。
长安先生满脸不屑的嘲讽道:“说你没文化,你还别不服。你觉得你是贤者吗?你看,“俗子不饶人”,可不说的就是你嘛。你老师这是说你是个俗子、小人呢。”
听到他这么解释,齐先生当场啐了他一口,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老不修的,为老不尊。好好的一句警言,被你一解释全跑歪了。”
能把老爷子给镇住,唐伟东别提多得意了。
他先把二位老爷子请到正厅的“床”上坐好,——此床非彼床,就是中式家具中的罗汉床,以前国人睡的是榻,坐的是床。
比如家里来了客人,主家会热情的招呼,“来来来,咱们上床”。这个上床是请坐的意思,而不是要跟你睡觉,可千万别瞎想、别误会咯。
然后含羞带臊的、捏着半边装紧的,故作谦虚的说道:“那啥,什么钱不钱的,赚钱来不就是花的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换成喜欢的玩意儿,让自己开心一下,这才是赚钱的意义。”
唐伟东本来装个叉,结果却换来了两位老爷子,啐了他个满头满脸。
两人都是人精,还能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夸张一点的说,他撅撅屁股,人家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得意两个字,就差写满他那张,看着就想捶一拳的脸上了。
长安先生拍了拍罗汉床的扶手,叹息着说道:“你这栋房子,可比和中堂的那栋锡晋斋,还要奢华。小子,这样的宝贝,你是从哪里淘来的?”
唐伟东嘚瑟的嘿嘿了两声道:“上次受单位指派,去鄂省参加张苍墓的论证会,我在古州转了转,这栋房子,是在那边山区里的一个小村子发现的。”
“据传是明代一位姓杨的大官建造、传下来的,他们自家人都不知道老祖宗是哪位了,真伪自然也难以辨别。反正我知道这东西都是真的,于是就买了下来。”
明代杨姓的大官多了去了,即便是二位老爷子博学广闻,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位的手笔。
尤其是,这种房子,在明代那就是妥妥的僭越。能干出这种事来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藏都来不及的事,他还敢到处炫耀啊?这样找起来就更难了!
两位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很干脆的就放弃了探寻的想法。
或许,有时间的话,可以拿这件事来解解闷。但要想非找到不可,那还是算了。
既然老爷子过来了,那就不能白来。唐伟东腆着脸凑到齐先生身边说道:“师父,这栋楼刚起来,还没个名字呢,劳烦您老给起一个呗。”
齐先生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
这事齐先生来做最合适了,他又是书法大家,又是唐伟东的老恩师,简直是不二的人选。
唐伟东马上在大厅一侧的桌案上,铺开宣纸,亲自为老师研墨润笔。
齐先生稍作考虑,就挥毫写下了三个大字:“益谦楼!”
益谦两个字,引用的是清史稿·柴潮生传中的一句话:君咨臣儆,治世之休风,益谦亏盈,检身之至理。
通俗点讲,就是谦受益,满招损。
这是齐先生在用这种方式,提点唐伟东呢。让他别嘚瑟,做人要低调点,这样才能受益。行事太招摇、做事太满,对自己没啥好处。
字是好字,词是好词,不过吧,唐伟东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那啥,老师,咱能换个词吗?一看到益谦这俩字,我不自觉的就会想起,头太痒、水太凉、连个妓女都不如的钱谦益那厮来。”
求着人家齐先生给你起名、题字,完了又当面表示不满意,这种事,估计也就唐伟东这夯货能干的出来。
这叫恃宠而骄啊。谁让他是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