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柔强作镇定，“我并未对洵皇子有过任何不敬之举，更不曾逾越。”
“你自然没有。早些年，还多亏了你和我的交易，他才能这般平安。我其实，还得谢谢你。”
沈芷柔一愣，早些年的交易……
点心，巾帕，废旧的书籍，瑕疵的笔墨，破损的纸张……
有一只黑猫跃进了房间，娇软地咪呜两声，仰着脑袋等待着人的抚摸。
“辛苦你了，狸狸。”
沈芷柔看着那只黑猫因她的那句夸赞而翻转身子打了个滚。
“你想不想，坐到我当年那个位置?”
沈芷柔双眸因震惊而大睁。
“你母族之中，无人可为你依靠。你若不想仰人鼻息，那你只能犹如莬丝花，攀附你所能遇到的高枝。”
“就像当年的你一样吗？”
“你甚至可以比当年的我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吗？
“皇后……”
沈芷柔呢喃出声。
荒芜的院子里，没有丝毫人气。
尽管知道他不会看得见自己，但她并没有再向前一步。
狸狸在她脚下舒展着腰部，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不远处，那细弱得犹如萤火之光的烛火下，有一身穿单衣的男子在写字。
妈妈，是这么写吗？
我不会写。
不会。
妈妈刚刚不是握着你的手写过了吗？
不会写。
不要偷懒。
不会写。
你这个小坏蛋，故意的是吧？
嘻嘻，好痒。
小小一团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而他那位也是第一次当母亲的母亲直接就是不要脸，用自己的脸去蹭软乎乎的幼崽。
喵喵两声唤醒了女子，恰好，那烛火之下的男子因为寒冷而停了笔，口中朝双手呼着气，试图暖和自己的手。
摩擦着双手，竭力使自己暖和一点的男子听得咪呜一声。
他低下头，有一只通体玄色的狸奴正乖巧地抬头看着他。
他一愣，小时候，他也曾经见过一只黑猫，也算是短暂拥有过。
那只黑猫，不是他养着。反而该说，是那只黑猫养着他，把他当做幼崽般抚养。
因为，那只黑猫，会咬着包裹着点心的帕子放在自己面前，催促着自己进食。
它总是准时出现在这庭院，给年幼的自己带各种各样的东西。
可后来，它死了，他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那个黑色小狸奴躯壳被沈府的仆从骂咧咧扫进落叶筐中。
从那些话语里，他听明白，这狸奴突然出现且袭击了前来做客的尚书大人的公子，抓瞎了那位小公子的右眼。
尚书大人的公子……
它，该不会是为给自己报仇吧？
怀里一重。
从记忆中清醒过来的他低下头，那不请自来的狸奴已一跃而起，掉进了自己怀里。那温热的小身体蹭啊蹭，让他不禁笑出声。
那只狸奴啊，天气寒冷的时候，也会偷偷跑进自己的薄被里。那时候他曾以为它也怕冷，现在想来，其实，是在给自己取暖罢了。
放下双手的他很快便觉得双手变得暖和。他垂下双眸，这陌生的小狸奴换了姿势，把自己暖乎乎的小肚子放在了他冰冷的双手上，还咕噜了两声，似乎在责怪他。
“是你，回来了吗？”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她本来，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弯下腰的她，瞬间情绪失控，瘫坐在地上。她很难过，可是却连泪都流不出来。
就连哭，她都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