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楚帝,已经和早上的不一样了。
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昨晚和今天早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健康,垂垂老矣,在鬼门关格外脆弱,自然更加在乎那一份亲情。
祁长月千里迢迢来看他,让他感到慰藉。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胸腔里涌动着新生的力量,尤其是纯净的氧气让他感到无所畏惧。
再看祁长月,那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和他其他的孩子一样。
她也是那个,不愿意让他好好活下去,甚至连“愿意”两个字都不肯说的人。
人一旦没有患难与共,看透人情冷暖之后,心肠就会变硬。
他看着祁长月的眼神,让祁长月逐渐惊慌,“父皇……”
她摇了摇头,“儿臣没有。”
“儿臣只是,被厉王的样子吓到了,儿臣是怕父皇也惨遭毒手……”
突然福至心灵,她扑倒在皇帝床边,哭了起来,“父皇,你很疼,你一定很疼吧?”
“呵。”
卫绮萝看着她演,冷笑出声。
皇帝睨了她一眼,眉心紧皱。
再看向祁长月,道,“并不疼。”
他打了麻药,麻药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那种疼也不是不能承受,比之前受到外伤时轻太多了。
就是感觉心里比较疼。
他的儿女们,心里
没有他。
他看着祁长月,深吸了口气,道,“你也不要操心了,起来吧。弄得闹哄哄的,朕头疼。”
嗓音很凉,很淡了。
祁长月心头逐渐凉了下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父皇对她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扭头狠狠地看向卫绮萝。
卫绮萝靠在窗棂上,手上端着一支高脚杯,里面玫瑰红的液体摇晃着,与她格外艳绝的脸相映成辉。
略微迷i离的眼神,如同女王欣赏着小丑。
唇角一弯,她笑了,“驸马怎么没来?”
南楚帝也想知道。
他看着祁长月,“元绛呢?”
“这……儿臣不清楚。”
祁长月也感到迷惑,“儿臣今天没见到他,估计是有事出去了吧。”
反正,打死都不能承认元绛进来过。
“看来长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并不怎么样。”卫绮萝笑,起身上前,给南楚帝换了药。
祁长月脸色铁青。
卫绮萝权当没看到。
南楚帝凝眉,深深看了眼祁长月,对无声守在一边的唐公公,道,“叫人把厉王的尸体拖出去吧,挂在……皇宫门口半个月,就说夜琉璃的事情,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再替朕拟个罪己诏。”
“养不教,父之过。”
“厉王犯下如此大错,是朕失职,朕应当给
百姓们道歉。”他这重新一活过来,就有了中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想要把身上的污点清洗干净,重新来过了。
那话,也说得狠辣异常。
“喏。”
唐公公干净准备圣旨,代为书写,又盖上大印。
靳怀雪见状,不由看了眼卫绮萝。
皇帝此举,是想要洗白自己,在南楚的皇位上千秋万代,那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逍王又要怎么办?
再加上祁长月搅局,接下来应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靳怀雪表情有些发沉。
但卫绮萝却面色如常,好像这些事情完全和她无关一样。
靳怀雪一时间也看不透她。
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多说,只好忍着。
很快,厉王的尸体被拖了出去,从脖子上吊着,挂在了皇宫大门口。
皇帝的罪己诏,也一并贴在了宫门口。
百姓们很好哄。
一看皇帝都道歉了,甚至杀了自己的儿子,还上了酷刑,不由感激涕零。
“皇上还是好皇上,只是这些年来,被那个厉王给害了。”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恶魔,在眼皮子底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呢?”
“幸好,厉王死了……”
“嗯,看样子,卫妃应该治好了皇上。”
“等皇上好了,御驾亲征,把大梁
人赶出边境,往后的日子,应该便好了。”
“……”
外面熙熙攘攘的。
一片喧嚣。
夜琉璃的事情,就这样落幕了。
唐公公回去,兴高采烈的跪地禀报,“皇上,百姓们看到厉王的尸体和您的罪己诏,早就不怪您了。”
“不仅如此,还爱戴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