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买了酒回来,池怀北看着对面说道:“上次我给你们送的酒,有很多都是从这醉仙馆买的,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李锦安显然回答不了,她看向琼娘,用眼神鼓励她说出来。
琼娘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池官人送来的酒都是这城中上等的好酒,是难得的佳酿。单说这错认水,色如琥珀,澄澈晶莹,香气馥郁,最适合小娘子饮用。”
她又看了看外面的醉仙馆,门外已经摆了十几张桌案,准也备好了纸笔。
她继续道:“池官人送来的大多是果酒和露酒,这些还是不错的,初闻如幽兰之香,再嗅若繁花似锦。美中不足的是清酒,色浊而不清,香杂且刺鼻。虽然很多人感受不出来,但就入喉的时候辛辣之感强烈,入腹时,腹中如有火烧,这样的酒不宜多饮,伤身呐!”
琼娘的一番话说得几人心服口服,连池怀北都不禁要高看琼娘几分。
她继续说道:“还有现在比较出名的桂叶鹿蹄酒,好的鹿蹄酒没有腥味的,但它却有股腐臭味,初尝时还有些苦涩,应是选用鹿蹄酒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选了劣质的鹿蹄所致。这样的酒,对于喜欢喝烈酒的人来说,那些腥味也就无足轻重了,但这样的酒也一样,多饮伤身。”
李锦安和池溪早已一脸崇拜的看着琼娘,琼娘反应过来,觉得害羞,“你们两个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以前在杏花村和二郎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我怎样去辨别的。”
李锦安第一次听到琼娘这样细致的点评酒,不禁拍手叫好,“琼娘啊琼娘,我真的是对你刮目相看呐!”
池怀北和江川也很欣赏琼娘,他们也没有想到,琼娘在酒的品鉴上能有这么独到的见解。
池怀北道:“琼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有这番见解,把咱们临安城的许多行家都比下去了。”
池溪和江川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琼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琼娘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隔壁房间的一个五官分明,剑眉星目,身着黑袍的男子闻言,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他的桌子上正有一壶在对面醉仙馆买的桂叶鹿蹄酒,他将酒倒入杯中。骨节分明,虎口带茧的手执起酒杯,将酒凑很近鼻尖闻了闻,果然有股腥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腐臭味。
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唤来云记饭庄的伙计。
他从暗袋里拿了一粒碎银,“劳烦你跑个腿,帮我在对面买壶苏合香酒,多的就当是跑腿费了。”
伙计笑着接过,“多谢爷!小的这就去。”然后立马下楼去对面买酒。
而那个男子只是嘴角轻轻上扬,然后又看着外面的场景。
现在的琼娘完全不似刚在杏花村的江边见到的那个琼娘。
曾经的她身形如弱柳般饥瘦,双眼黯淡无神,脸色蜡黄,仿佛生命的光彩正在被生活的艰辛一点一点的消磨。
而现在的她,身躯不再干瘪,面色红润,眸子里也渐渐有了光,肌肤也越发的光滑起来。
李锦安瞬时觉得,当初带着琼娘来临安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看到她一点一点改变,大家都为她开心。
上菜之后,下面还没有开始,但行人却都围了过来,为的就是一睹文人风采。
虽然大家站了有一会儿了,但丝毫没有面露不耐,反倒热情越发高涨起来,纷纷议论着待会儿想要谁写的对联。
几人也在楼上越发的期待起来,李锦安倒是要看看这些个文人到底能写出什么佳句,又有什么样的风采,引得临安百姓竞相观望。
午时二刻的时候,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从醉仙楼内款步而来,裙袂飘飘,如彩云追月。一人手里抱着琵琶,一人身后有丫鬟将古筝架起。
二人朝着人群福身行礼,然后坐在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准备弹奏。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无一不在赞叹醉仙楼。
琵琶声率先响起,声音清脆灵动,犹如珍珠落玉盘,颗颗饱满,粒粒分明,又似山间溪流,奔腾跳跃,充满生机活力。
随后古筝之声悠悠传来,犹如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当琵琶声和琴声交织在一起,二者交相辉映。琵琶的高音如夜莺啼鸣,清脆悦耳;古筝的低音则似古老诗篇,韵味悠长。
一曲完毕,在场的人,包括周围饭庄、酒楼的客人都不禁摆手叫好。
二位教坊司的娘子合奏完一曲便起身回去了,留下大家还沉浸在方才的音乐声中,回味无穷。
此时,掌柜的出来了。
掌柜的看起来是一个精明,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身着华服,朝着大家拱手行礼。随后他朝前挥了挥手,后面接连着出来十几位伙计,井然有序。
伙计们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排酒杯,然后又有人搬出来了几个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