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青沉默地注视她半晌,老妇人动作如流似水轻柔舀浇,那细水缓流顺着枝叶淌下。
“您在做什么?”她轻声开口,声响不大,却似乎融进了这样的气氛中。
老妇人抬头瞥来,一双眼生得风雅美丽,虽然带着岁月的沉淀,却一点也不显苍老。
“我在种花。”她答道,声音带着些不易觉察的愉快。
“你种花的方式不对。”江幼青面无表情,声音也辨不出其他意味,像是单纯指正。
闻言,老妇人稍稍停下了手中动作,声线上挑带了几分询问意味:“哦——?”
江幼青得到许可后上前了几步向前伸出手来,
握住一旁的小铲子。
铲尖入土,水瓢盛着清水浇盖在花中,那一手娴熟模样,简直能比得上常年种花的园丁。
老妇人只是立在一旁背过手,静静看着。
嚯,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
视线停留在江幼青身上,她忙活的身影娴熟的手艺让老妇人的神色别有深意,终是没有开口。
“这花我瞧着眼熟,之前在乡下帮三大爷种过一模一样的。”似乎明白老妇人的疑惑,江幼青又是提起一株幼苗。
那花草在她的手里安安分分,一株株直立在太阳底下,流水滑过枝蔓嫩叶尚还存了几滴恋恋不舍坠在叶尖尖,甚是可爱。
“这样啊。”暖融融的阳光照耀在老妇人的银丝,“你是从乡下来的?”
“是。”江幼青毫不犹地回答,没有半分避讳。
她像是被挑起了兴趣:“那你说说,这花该怎么种?”
“这种植株小苗,要填土压实,再用水浇透。”江幼青言简意赅。
“我明白了。”老妇人乐呵呵笑了起来,顺手浇着花,场面一时和谐。
许是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老妇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捶了捶腰背往身侧看去:“哎,还有些没浇完啊……那就麻烦你帮我浇一下其他的花啦。”
江幼青顺着她的视线侧头望去,面上没有几分变
化,自然而然接过了人手中的水瓢。
水流从瓢中倾斜而下,细而缓,倒有几分细水长流之态。
江幼青面色不改,手腕稳稳当当,心平气和浇着花,动作优雅大方。
老妇人后退几步就在一旁的小藤椅上坐下,抬手从桌边端来一盏茶,清茶入口香茗绕鼻,二人一坐一站倒端得一副岁月静好之态。
老妇人轻声开口:“丫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江幼青摇了摇头,神色不改,手上动作都未曾慢下半分,声音也是干脆:“没有。”
一听这回答,老妇人往椅背一靠,呵呵笑了起来。
她的扇子在空
中慢悠悠摇上几个来回,看向江幼青后背的神色愈发深邃。
这丫头,不骄不躁,真有意思。
本以为这样的年纪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心浮气躁,再不济也该会有少年人的冲动,但在这丫头的身上,她看见的只有宁静。
这样的气息,她很少从少年人的身上看见。就算是中年人也少有。
江幼青只是低头做着手里的事,也没有去看身后的人,动作行云流水,不曾紧张。
直到浇完最后一盆,江幼青拍拍手掌沾染上的灰,有个穿着得体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老妇人的身前恭恭敬敬弯下腰:“太太,饭菜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