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一觉醒来, 惊奇地发现,小腿上的伤口好了很多, 甚至开始结疤。
由于处理得当, 感染情况被抑制得很好, 挤出了脓液, 又敷上了不知名但显然很好用的草药, 伤口在缓缓愈合, 疼痛感几乎可以忽视。这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说实话如今这样差劲的医疗条件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只是一株草药,一晚上时间,居然有如此良好的药效……该说是纯天然无污染所以效力惊人吗?
也不知道人鱼是从哪里找来的, 果然动物的本能常常出乎人类意料,这应该也是它受伤之后才会用的草药。
既然已经确定她无法离开这个荒岛,安夏索性什么也不想安心住了下来。长久之策是先找到地势优越的区域,建立一个舒适的小窝,并确保附近有水源和食物。她沿着海滩走了小半圈, 终于在一个地势不高不低的地方安顿下来, 用木头, 质地较为坚硬的大叶,和植物分泌出来的天然胶质搭起了一个小棚子。好在这里是炎热的夏季,即使晚上会降温,只要确保火焰不熄就不会感受到凉意。轰轰烈烈的荒岛求生之旅进行了三天才落幕,她的小窝也总算有了雏形。
夜晚,安夏坐在海边沙滩的背风处,燃了火堆,用细细的木枝串起鱼,开始烧烤。
至于这些鱼是哪里来的……一小半是安夏自己抓的,一大半则是它丢过来的。
最初她的确对人鱼抱着警惕之心,认为前几天的事件只是偶然几率。没想到接下来几天,每天早上她醒来,走到海边都会发现沙滩上躺着一堆新鲜的鱼贝。她会拿走其中一些她认为更具有营养价值的或者滋味更鲜美的,而剩下不被光顾的,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安夏开始没有多想,过了几天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她好像……被一条鱼给包-养了?
初来陌生之地总有些不习惯,她的小窝离海边很近,每天晚上枕着海浪声入睡,听起来似乎很浪漫,可刚开始她会失眠一段时间,偶尔睁开眼看看,夜幕下的大海深邃静谧望不见尽头,却偶然能瞥见一缕银色光华在浅海翻滚跳跃。她初始以为是错觉,后来才知道,人鱼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缠上了她,不仅白天会送过来品种丰富的食物,晚上整夜都会在附近徘徊——话说你是一条深海鱼,你老跑到浅海来干嘛?这里的食物格外好吃吗?
安夏对它久久不离去的原因进行了各方面分析,最后得出一个最为靠谱的可能——嗯,它应该是把她当做了同类。
……好吧其实这种说法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安夏把烤鱼翻了个面儿。生海鲜吃多了,她总感觉浑身都泛着一股腥味儿,虽然没有调料注定熟食也不会多美味,但至少让她能感觉到那么一丝怀念。她找不到其他方法来提醒自己是一个需要陪伴的社会群体,而唯一能和她产生交集的又是一条尖牙利爪的人鱼,还不会说话。她最近自言自语的情况越来越多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肥美的鱼被烤得金黄,滋滋滴下了油。她不得不佩服人鱼卓越的捕食能力,它丢过来的鱼个头适中,肉质细嫩,而且鱼刺不多。想必它也知道刺儿太多的食物吃起来容易被卡住。这些鱼类在近海找不到,她猜测大概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去更远的海域找来的,也不知道它这样辛苦投喂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类?
安夏仔细想了想对方的身体构造——唔……隐约记得好像是个平胸?……还有腹肌?……它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朝海边望了一眼,正看到人鱼从水面上露出了头。它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徘徊不去,正好昨天下了雨涨潮,海岸线比平常高了一些,它得以更轻易地在浅海游动。在安夏注意到它的时候,它悄悄游到了离她最近的湾口,伸出湿淋淋苍白修长的手臂攀上岸边的一块石头,静静地看着她。
银灰色的长发贴在脸庞,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隐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微光。有一粒水珠沿着它的轮廓缓缓滴落,啪的打在手臂上。它海蓝色的眼眸细长幽深,具备某种超越种族的摄人的魅惑力。它的唇色很浅淡,总是轻轻抿着,将它最可怕的武器隐藏在妖异又安静的面容下。只有手臂以上的位置露出海面,看不见下半身,在夜色中宛如传说中的海妖,勾引自制力脆弱的船员目眩神迷地俯身,然后趁机将他们拖下海,溺死在水中。
它的面容称不上美,或许是不在人类审美范围之内,可总能很轻易地俘获别人的目光。若是心理壁垒脆弱一些的人,恐怕此时就要忍耐不住地走过去,被那闪烁着奇异华美银色光芒的人鱼迷惑。
安夏望着它,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人鱼目光闪了闪,却一动不动地趴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她逐渐接近的身影。
然后安夏在离它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蹲下,伸出手,一条呈现金黄色泽还在滴油的烤鱼滋滋冒着热气,她很认真地问它,“吃吗?”
它一直盯着这边,她猜测很可能是因为这闻所未闻的烹饪方法。不管最后味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