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屠杀案”在伦敦引起了很大轰动。
不仅仅是因为作案手法的残忍,更因为这件案子过去了两周至今也无法抓捕到凶手。
不光要承受来自上级的怒火,官方报纸的冷嘲热讽和夸夸其词,各地民众飞来的雪花般的信件……更让警察厅焦头烂额的是:凶手仍然在继续作案,而且挑选的受害者没有任何关联性,男女都有, 大小不一。虽然手法看上去不尽完全相同,但有一个细节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他们死后, 嘴角都被撕裂上扬,面带恐惧的微笑。
伦敦现在人心惶惶, 鉴于案发时间多在深夜,有一段时间颁布了宵禁令, 出外的民众大大减少。但这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赫尔曼接到消息的时候, 又一户人家尽数被屠杀了。
虽然前一阵子一直在死人, 但大多都是个例,而这则是自“雨夜屠杀案”以来第二次被一同杀害的家庭。
和第一次相同的是,失踪的又是最年幼的孩子。
继那个诡异的梦境后, 赫尔曼仔细斟酌“伊丽莎白”当初吟唱的歌谣, 最终在一个郊外的墓园里找到了她的尸体——据守墓人所说, 那是一个清晨, 他尚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就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缓慢前行。他是一个身体硬朗的老头子,听到声音后立刻穿好衣服出门查看,但什么也没看到。他觉得很奇怪,于是又仔细查探了墓园一圈,最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位逝者所在的坟墓泥土被翻新过了,而旁边印着几个浅浅的脚印。
他以为是有人来盗窃尸体了——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立刻叫来了死者的亲属,得到同意后挖开了泥土,开馆一看,所有人都会眼前的一幕而感到毛骨悚然——
死者的遗体并没有消失不见。但棺材里却多了一个尸体。
面色青白,抱着一个破旧的木偶娃娃,嘴角撕裂,诡异地上扬,舌头被拔走了。她大大睁着眼睛,一只是黯淡的蓝色,一只则空洞洞的,显然眼睛被挖去了。她抱着死者腐朽的身体,宛如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自己进到棺材里去的。可随后赶来的法医验尸的结果却是:女孩早在两周前就死去了。守墓人听到这个结果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发誓他就是在昨天才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
赫尔曼也在现场,他垂目凝视着那个已经开始生蛆的小小身体,抿紧了嘴唇。
如果伊丽莎白早在两周前——也就是屠杀案那个晚上就死去了,那么毫无疑问,是有东西借助她的躯体进入了他的公寓,之后又抛弃了她。
事后询问才得知,坟墓的这位死者是一个体弱多病早逝的男孩儿,他曾经住在伊丽莎白的隔壁,两个人建立了一段亲密的友谊。后来男孩一家搬走了再无消息。结果到了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他,死后重新在一起。
这是赫尔曼·格林碰到的最棘手最让人头疼的案子。过去如此之久都无法破案,众人纷纷猜测他的名声是否就要折在这件案子里了,然而他本人拒绝对外透露任何消息,任由上级多次催促命令,口风紧得无法翘出丝毫□□。
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在最短时间里破案,而是——
凶手并非人类,也不是单独作案。行踪不定,潜伏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躯体里,待把寄主“吃光”后毫不留情地抛弃尸体离开寻找下一具进行寄生,他根本无法准确辨别明天谁又会受到伤害。
“他们不喜欢过于肮脏或者过于干净的灵魂,”安琪拉懒洋洋地对他如此说道,“太肮脏的极容易受到诱惑,毫无挑战性,无趣而乏味;太干净的么……你知道的,生活在地底下的东西,一旦爬了上来,很容易被强烈的日光所灼伤——面对这种灵魂,大概就是这么个滋味儿,你很难下嘴……”
她露出微笑,“他们最喜欢的……莫过于灰色的灵魂,藏着不容于世的恶心的龌龊的欲望,却用温和的,与世不争的外表来掩盖。每当他们受到了诱惑,那种摇摇欲坠却咬牙隐忍,拒绝,试图保持清醒,坚守最后底线的模样……”
“啧,把那样的灵魂吃到嘴里……你无法想象那种滋味是多么美妙,回味无穷。”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伊丽莎白?”赫尔曼问,有些迷茫不解,“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安琪拉笑了,有些怜悯的意味,“噢探长先生,孩子这种东西,就像一张白纸,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在上面涂涂抹抹。而当她万分渴望一个玩具甚至不惜一切想要达成目的的时候……那种专注和纯粹,可是最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美味了。”
而孤独的病弱的伊丽莎白她的愿望是什么,在看到墓地里相拥的两个小小身影时,一目了然。
事实说明她的话的确没错,并且在第二户人家被杀害,一个男孩失踪后得到了验证。
赫尔曼带着安琪拉来到了案发现场。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