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稍稍挪了挪,顺势拥住了华笙的腰,埋在她的身前闷声道:“师傅,我是不是很不孝啊?”
华笙看着胸前的那颗脑袋,忽略了胸口传来的那异样的感觉,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你母妃跟你姥姥说你什么了?”
“没,就是她们什么都不说,我才觉得自己不孝。”
当她们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时,流出的泪水是毫不掺假的。母妃与姥姥都很爱她,可是她却因当年之事疏离了她们。母妃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可她却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常伴母亲身边,反而还怪她怨她。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愧为子女。
说话之时,流年还在华笙胸前蹭了蹭。
小家伙,你这真的不是故意占师傅便宜吗?
华笙箍住流年的脑袋,不让她再乱动,她自然知道流年的心结是什么,于是她便安抚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而疏远他们。不管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事,那也是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再怎么样,你也是他们的孩子,你身上流着的是他们的血。他们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对你都是没有恶意的。没有人要你在我们之间选择什么,你是我的徒弟,更是他们的孩子,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虎毒不食子,再狠再坏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总归是爱的。
流年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家人对不起的,是华笙,而不是她。
“那师傅上次为什么要赶我走?”
当她被齐王府的人找到之时,她不愿离开,师傅劝她回来。她跪着求师傅别赶她走,而师傅却是狠下心把她逐出了师门。
华笙幽怨的望着流年,还敢说这事?
当时,流年哭着说要陪师傅一辈子,华笙没忍住,便问:“陪我一辈子?你以什么身份要陪我一辈子?”
能陪一辈子的,自然是与之携手到老的人。
流年却未曾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师傅,所以她说的是:“我是师傅的徒弟,自然是要陪师傅一辈子的。”
华笙怒上心头,便道:“好,现在你不是我的徒弟了,不需要你陪我一辈子了,你回去吧。”
随后便将她逐出了师门,再也不肯见她。
心灰意冷的流年这才跟着王府来的人回了京城。
一提起这事,华笙就觉得憋屈。
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跟这个脑袋不开窍的木头就这么耗下去。
许久没听见华笙的回答,流年微微仰起了头,问道:“师傅?怎么了?”
华笙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敛起那些复杂的情绪,端起当师傅的架子,严肃的跟流年说起了孝道。
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首要做的便是孝。
卫国公府的祠堂之中,卫士杰跪在下方,卫国公立在他的身前,道:“你说说看,何为孝悌之道?”
卫士杰心中忐忑,不知道卫国公为何会突然把他带到祠堂来问他这孝悌之道。
“回父亲,孝悌之道,乃是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那你说说,我们卫国公府,可有遵循这孝悌之道?”
卫士杰恭敬的回答:“我们府中,父母慈爱,兄友弟恭,子女孝顺,可以算是遵循了这孝悌之道。”
卫国公冷笑道:“当真如此吗?那我再问你,你大哥生前待你如何?可有做到‘兄友’这一条?”
卫士杰微颤,他觉得卫国公在此时,在此地,跟他提起卫士进,定然别有深意。他不敢多说,只答了句:“有。”
“那你可有做到‘弟恭’?”
卫士杰沉默了。
卫国公沉着脸问:“身为弟弟,你是如何对待你大哥的?身为兄长,你是如何对待那些庶弟的?身为父亲,你是如何对待你儿子的?身为儿子,你又是如何对待你的父母的?”
卫士杰无颜回答,身为弟弟,他杀害了大哥的一家。身为兄长,他对那些庶弟下手狠绝。身为父亲,他视自己的儿子为劲敌。身为儿子,他却寒了父母的心,害得父母痛心难过。
所以,他终究是一个不孝之人。不孝,不悌。
“你大哥待你亲善,而你却雇人杀害你大哥一家,如今你又想杀害他的遗孤。我倒想知道,你大哥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
当年卫国公收到卫士进的那封信时,他还是选择了原谅那个孩子,于是他便派了卫士杰,带着那封信秘密出行,欲将卫士进一家人接回家中。
不成想竟出了那样的事。
查清事情真相之后,卫国公差点就要亲手按死卫士杰,可是,这终究也是他的儿子,他又如何下得了手?卫老夫人知道此事之后,求着卫国公饶了卫士杰一命。自此之后,她将自己锁在佛堂之中,再也不曾踏出一步。
卫士杰沉默的望着卫国公。看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