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众人谈笑风生,笑语盈盈,直到月牙挂上了柳梢枝头。
夜沉如水。
宋敏行和许衍光两个好姊妹盘着腿坐上了床,打算像白天戏剧里演的一样,秉烛夜谈。
不同的是,戏剧里是君臣一见如故,而她们是挚友久别重逢。
床上摆了一张小几,案上放着许家自酿的桑甚酒,晶莹剔透,酸甜可囗。
还配有几碟简单的下酒小菜,拍黄瓜、卤鸡爪、凉拌海带丝。
然而佐酒最佳的,还是挚友与往事。
高中毕业后,许衍光和宋敏行踏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许衍光顺利通过名为高考的独木桥,按部就班地升入大学,而宋敏行则在同样的年纪背上了家庭的债务,背井离乡去打工。
看似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实则两个人一直未曾中断过联络。
从前,宋敏行在工地看的那本《高等数学》,就是许衍光寄给她的,一并附有整理好的笔记和习题讲解。是这样的。
在某个阶段非常棘手、难以理解的问题,当你到了下一个阶段,再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其实它没有那么复杂,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当你拥有更高的视野,便可以更好地俯瞰,然后,豁然开朗。
《高等数学》只是一个缩影。
过去的几年时光里,其实,她们从未真正分离。一一咚,咚。
宋敏行和许衍光闻声,一齐回头望去。
许昭敲了两下门框,唤起屋内人的注意后,便掀起了门帘。
“刚煮好的毛豆,给你们端来了,"许昭将餐盘放到几案上,笑道,“尝尝。”
青绿色的毛豆荚上撒着洁白的盐花。
宋敏行剥开一粒,下酒刚好。
餐盘里除了这碟毛豆,还有一壶酒。
许衍光拎起酒壶,沉甸甸,满的。
她看了许昭一眼。
许昭笑得温柔小意:
“我怕你们久别重逢,酒不够喝,就多拿了一壶。”宋敏行谢过了许昭。
桑甚酒很好喝,但她并没有打算贪杯。
虽是果酒,喝多了还是难免会有点上头的,她不想误了日程。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色。
白昼里的欢声笑语褪去,此时此刻,沈甜的身边只剩下冷寂的空气。
敏行不在这里。
他又失眠了。
虽然之前敏行在的时候,他们的屋子也是一东一西,隔着距离,但沈甜心里知道,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在,他便安心。
明月已至中天。
院子里散养的家禽早早各自回了鸡笼鸭舍,安歇睡下了。
连嘎嘎叫着爱粘人的大白鹅,现在也已经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不知道,小宝会不会做梦,梦见它的阿姊呢?沈甜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睫忽而沾了晶莹冰凉的露水。推开窗户,沈甜闭上双眼,仿佛能从风里感知到她的温度。细细去嗅,可以分辨出萦绕着鼻尖的,淡淡的草木气息。
是山啊。
他心想。
是山,也是她。
枕着山野的风,沈甜慢慢地睡着了。
月光洒进来,照亮了那张带着泪痕的美丽脸庞。他的梦境似乎并不安稳,浅眠之中犹然微微蹙着眉。次日一早。
天边泛起鱼肚白。
宋敏行遵循着平日里一贯的生物钟,起床了。她轻手轻脚,没有发出声响,但同一张床上睡在里侧的许衍光还是跟着醒来了。
“敏行?”
宿醉的许衍光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
“怎么这就起了?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宋敏行有些愧疚。
不过,对于许衍光再多睡一会儿的提议,宋敏行还是谢绝道:
“不再睡了,我这一晚的睡眠已经足够了。”“没有,你动作那么轻,就跟不存在似的,怎么会吵醒我?”
许衍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压太阳穴。
“是我宿醉犯了头疼,这才疼醒了。”
宋敏行叹了一口气。
她坐回床上,给许衍光按摩头部。
“昨天也劝过你了,少喝一点……
“这不是高兴么?偶尔喝上一些,不碍事的。”许衍光摆了摆手。
同样喝了不少酒,同样只睡了半宿。
她精神萎靡,宋敏行却神采奕奕。许衍光看着很是羡慕。
不过,敏行打小就是这样。
她从来不需要午睡,也能在夏日昏沉困顿的午后保持绝对的清醒。
夜间的睡眠,虽然宋敏行通常会遵循师长的要求睡满,但偶尔的熬夜或早起,许衍光也没见过她犯困的模样。她好像天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