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左边下首。
宓贵仪早便过来闲坐半天,聂修媛却也只是遣人送茶。如今常清念刚至,她便也恰好出来作陪,倒像跟着常清念进来似的。
见有外人在场,宓贵仪便倚回去接着抿茶。面上默不作声,心里却暗自兴奋,等着朝德妃邀功。随着众妃稀稀落落地赶来,周孩却迟迟不曾露面。待到茶过三巡,才总算听得殿外传来通禀。
嫔妃们纷纷起身,齐声请安道: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宫中出了这样的祸事,众人甭管心里是如何想的,面上总归要做出副悲戚之状。今日皆打扮得一个比一个低调,不见半分艳丽颜色,只余些素银钗环在举手投足间泛着幽幽冷光。
周孩并未吭声,只是冷冷扫视了一圈,便转身在主位上落座。
同样一夜未曾合眼,周孩此时神情十分沉郁冷凝,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只是比起消沉,更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肃杀。
常清念隐在人堆儿里,在周孩经过面前时暗自窥了一眼,心里琢磨着皇后失子时,周孩可会比此刻更感伤些?本欲将众人再晾一会儿,可瞧见常清念微晃了下身子,周兹只好一并放过,开口命道:
“都坐罢。”
见宫女扶着常清念坐稳,周孩摆手示意御医上前禀报,自己则仔细凝视着下首,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吴院判捧着个青花瓷碟从外头进来,碟中盛着些许些烧焦的粉末。见众人皆好奇地望过来,吴院判跪地解释道:“启禀陛下、各位娘娘,此物唤作安息香,因能诱发众香,故常做合香之用,但却不宜焚烧。梵书中有记载,安息香烧之能聚鼠。昨夜灯烛中便是被人添入此香,这才引来群鼠,于混乱中咬伤娄婕妤,以致酿成大祸。”安息香?
蒋昭容蹙起眉头,忽然觉得这香有些耳熟,仿佛从何处听说过。
茫然无绪间,蒋昭容不经意同常清念对上视线。见常清念眼中兴味暗藏,蒋昭容脊背窜凉,只觉后脑处轰地麻震,顿时全想起来了一一
那日在浣花亭中,常清念偏要强赠她香料,言语间格外提及的,便是这所谓的安息香。
可是……
蒋昭容大惊失色,慌忙转头去看岑贵妃。
可是后来岑贵妃疑心她收了常清念的好处,她便又将那些香料悉数献给岑贵妃。如今那些安息香,正是在岑贵妃宫里!
却说岑贵妃正凝神听着御医所言,目光忌惮地朝对面打量,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将至。
蒋昭容心急如焚,拼命想给岑贵妃使眼色。无奈二人之间还隔着悫妃与钟顺仪,岑贵妃始终没分神搭理蒋昭容,只顾提防着以德妃为首的几人。
待吴院判说完,崔福端着拂尘上前一步,躬腰既是禀给周孩,也是说给众妃听:
“启禀陛下,李宫正奉命搜检过各位娘娘宫中,眼下已将查到的安息香尽数带来,正在殿外候着。”众人轻抽一口凉气,不由暗暗交换眼神。此时才明白过来周孩为何姗姗来迟,原是要将她们全部扣留在此,再吩咐人去搜查各宫,就等着人赃并获。
周孩心中正是蹿火,不愿给任何人留脸面,只淡声道:“传。”
见周孩明摆着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殿内气氛愈加凝重。除却德妃与常清念,众人皆不知今日内情,不由将心提到嗓子眼。
生怕等会儿李宫正进来禀报,恰是自己宫中莫名多出什么东西,自己成了那个倒霉催的,要为娄婕妤之死背黑锅。
在众人紧张不已的目光中,李宫正带着四名宫正司女官走进殿内。女官们手中皆托着个红木雕花匣子,里头盛放的便是从各宫搜出的安息香。
李宫正行过礼后,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微臣奉命搜查后宫各处,最后于四位娘娘宫中查出安息香。”
不料这安息香竞能牵扯出四人之多,宓贵仪心直口快,当即问道:
“哪四位?”
李宫正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回各位主子的话,正是岑贵妃、德妃、悫妃,以及常淑仪。”
不曾被点到名的嫔妃顿时长舒一口气,待反应过来这四人是谁后,心里顿时更躁动起来。
一一今日不管是谁被拖下水,想来都足够后宫里震上三震。
而宓贵仪恰好夹在这四人中间,不由瞪圆美眸,来回打量。
见德妃和常清念都牵涉其中,宓贵仪连忙想张口说接生婆的事,好暂且岔开众人视线,为她二人争个缓儿。德妃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宓贵仪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跳出来搅局。
不消说岑贵妃感到惊讶,常清念亦是眸中一凛,神色顿时认真起来,不复方才悠哉。
她分明将安息香给的是蒋昭容,怎么反倒去了岑贵妃宫里?
能直接扳倒岑贵妃,于德妃而言自然是喜事,但于常清念却很危险,她可没想把岑贵妃逼得太急。“咸宜宫中怎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