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为,他便万分懊恼。
李煊啊李煊,你怎能这么沉不住气?
眼下的情形已是四面楚歌,朝不保夕,她范灵乐要嫁谁就由她去嫁好了!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与临汾崔氏女的联姻,绝不可出半点差池!
他咬咬牙,将支摘窗“砰”地关上。
这几日,范家恐怕是日日都热闹喧天,他不愿瞧见,怕自己又冲动惹事,索性到书院避一些时日好了。
*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佟家一家人就围坐着桌子,喝稀饭、吃油饼,开始一天的晨食。佟雪、佟岳俩小孩儿埋头在碗里,唏哩呼噜吃得正香。
佟立冬拿筷子敲敲佟雪的碗边,“快去叫叫你哥,怎么弄到这么晚还没起?早饭都赶不上顿热乎的。”
“哦。”佟雪放下碗,就要去后厢房叫人,却被陈玉珠拦下,转头朝佟立冬抱怨:“哎,你吵他干吗?他最近课业压力大,你没看到?天天都弄到这么晚才回,就让孩子多睡会儿嘛。”
佟立冬点点头,遂作罢。
晨食进到一半,佟暄的房门终于开了,他拎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众人纷纷傻眼,不解地看着他。
“阿暄,这是做什么?”佟立冬开口问话。
“爹,娘。”他恭敬地垂手,立在一边,“乡贡在即,我想最后加把劲儿,争取考个好名次。为了把路上的时间节省出来,我打算乡贡结束前都在书院借宿。”
他这一说,佟家人自然是支持的。他们知道这个儿子有志向、有才学,也都盼着他日后能够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陈玉珠打开他的包袱查看了一番,又去给他添了些东西带上。佟雪抱着他的腰,一直黏到家门口,方才依依不舍地放手。
他拍拍佟雪的头,“小雪儿,替哥哥给你乐乐姐传句话。”
他知道范灵乐不识字,无法留信,便只能托妹妹传口信。
“嗯,哥你说。”佟雪睁着她的大眼睛点头。
“就说:‘抱歉,祝她日后……幸福美满’。”
“哥,祝福的话为什么要说‘抱歉’呢?”佟雪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
佟暄捏捏她的脸,“你这么说就对了,她自然会明白。”
“哦。”她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这两个大人打的什么哑谜。佟雪向来很听哥哥话,便也不多问。
佟暄踏出院门,回头看了眼隔壁紧闭的范家大门。
昨夜挂上去的灯笼已经熄灭,在空中一晃一晃。
他紧了紧肩上的包袱,踏着朝阳,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去。
佟暄出了巷子口,往西边拐去,恰此时,东边街头不远处,一列浩荡的队伍往葫芦巷口缓缓走来。队列最前方走着张媒婆,穿一身喜气洋洋的红,帕子甩得晃晃悠悠。身后的脚夫们扛着朱木大箱子,从巷子口鱼贯而入,最后随张媒婆,停在了范家的大门前。
这轰轰烈烈的阵仗,引来不少邻居围观,大家或驻足观望,或从二楼探头探脑,往这边瞧热闹。
张媒婆迈上台阶,敲响了范家的院门。
“范老板,开门呐,是我!来接喜事啦!”
好半晌,门方才打开,范屠户结实的脸出现在门缝中,一双牛似的眼睛满是警惕。
张媒婆瞧他这紧张样儿,只觉好笑,张开大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冲上来俩脚夫,“砰”地一下把门推开。
范屠户被门打了个趔趄,连张媒婆也脚一歪,差点没跌倒在门前。
那些脚夫们立刻杠上箱子,蛮横地就往院子里面抬,不多时,原本就狭小的范家院子立刻就被这些箱子占满了。
“你……你们……”范屠户气得嘴直发抖,“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媒婆顺势就迈进门槛来,满脸堆笑,嘹亮的大嗓门一嚎:“范老板,恭喜恭喜呀!贺知县来给你家下聘礼啦,你们家乐乐,真是个有福气的!”
范屠户看着这满院子的箱子,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霎时天旋地转。
他都还没有应下这门亲事呢!有这么下聘礼吗?这根本就是在强娶!
范屠户气得肩膀抖,手也抖,心里头又怒又惧。
“出去……都给我出去……”他手哆哆嗦嗦指向大门,下起了逐客令。他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敢跟知县派来的人叫板。可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聘礼抬进家门,街坊邻里可都看着呢,以后该怎么想他家乐乐?和吴家的亲事又该怎么办?!
见范屠户气得脸都青黄了,张媒婆怕场面闹得太难看,连忙就要上前劝解,“范老板呐,您听我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少女的怒音传来。
众人转头,却见一俏丽姑娘站在堂屋前,一身缥碧色麻衣盖不住她那夺人眼目的美色,乌发如云,雪肤红唇,墨黑的杏眼怒瞪着,里头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