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被激怒,举着兵器朝着自己跑来,赵蛮子矫健一躲,往西边跑去,一边跑,一边把动静闹大,其他流寇听到动静,一个个都出来追着赵蛮子不放。
被踹了一脚的老婆子,尚未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何事。
厢房大门打开,女人抱着孩子,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对她道:“娘,咱们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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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蛮子对县里大大小小的地方熟悉,逃跑的时候,尽往无人矮小的街巷逃窜,身手矫健,一时半会,倒也没被抓。
可久而久之,赵蛮子察觉到身后追查他的流寇逐渐多了十几人。
再看他们凶神恶煞,若是落入他们的掌心,定求死不成,赵蛮子又想到江秋儿那张白皙芙蓉般的脸,不由加快脚步。
他必须要逃走。
赵蛮子眨眼间踅去北边,身后那群流寇紧追不舍。
随后,赵蛮子来到一处河边,岸边无人无船,水面静谧。他无路可退,而身后的流寇已经追了上来。
赵蛮子当机立断从岸边一跃而下,水面荡起水花,正好溅洒追来的几人身上。
“姚三,他跳河逃跑了。”
名为“姚三”的男人正是之前在院子行凶之人。
他步履匆匆,见到河面静谧,阴翳招手,“马卉你安排几人去下游守着。”说罢,又留下两人守在岸边,一有风吹草动,不用禀告,当场诛杀。
赵蛮子幼年跟随亲爹在船上生活,在水中犹如灵活的鱼,有几次探出头,发觉岸上有人便折身去往下游。
下游也有人守着。
赵蛮子忍着水中冰冷,藏匿在岩石后方,夜色浓墨,守在岸边的几人渐渐有了疲倦。
他觑见这一幕,静等了几个时辰,见岸边只留下一人,这才上岸,撑着那人打盹,将他劈晕。
赵蛮子打晕他后,浑身湿漉漉,顾不上其他,连忙回到县里。
为了避免被发觉外加担心城门有人,赵蛮子走小路翻墙,堪堪到县里的东街。
许是白日有流寇进县,傍晚的县里万籁俱寂,恍若遭遇噩耗,一病不起的野兽,安静得让赵蛮子忽生出不安。
倏然,一道冲天的火光降临,原本静谧的县里,骤然尖叫声起伏。
“救命!!”
“爹!”
“娘!”
……
赵蛮子一跃而上,来到屋檐,映入眼帘的便是拿着火把,青面獠牙的流寇们,狰狞大笑,与之相反的却是老弱妇孺被赶到了火圈内。
他们开怀大笑,手里拿着酒杯,将百姓当作取乐的乐子。用皮鞭,用刀枪,更甚至用火把掷在一名三岁稚子身上。
赵蛮子认识那稚子,不过三岁,聪慧机灵,是临街买炊饼的曹民儿子,每次见到他都会喜滋滋喊他,“赵哥哥。”
如今却因火,烧得哀嚎痛哭,身旁的曹民红了眼,不顾他人的劝阻,冲上去想要救下儿子。
可当他飞扑上去,尖锐的疼痛席卷了全身,紧随其后便是浓浓的血腥味。
曹民不明白,之前县里还相安无事,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人间地狱。
还有他的阿宝。
曹民倒在地上,粗糙的汉子临时前流着泪,想要迫切看儿子最后一眼。
但……
他死了。
死不瞑目。
赵蛮子看到眼前非人的一幕,喉咙被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但他只是个泥腿子,能帮谁?
自古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可他忽然在想,为何蚍蜉蚍蜉不能撼动大树?不试试,怎不知呢?
少顷,有人撞见了他。
赵蛮子匆匆忙忙逃走,这一逃,逃了两天两夜,狼狈不堪,眼睛布满血丝。
起初他以为那夜见到的一幕足够残暴,可当他逃亡时,看到血流成河,眉眼凝重,从未松开,尤其看到那日帮他们的李寡妇,在流寇烧伤抢掠的那一日,一条白绫,吊死在房梁,路过的流寇恶意地朝她淬一口唾沫。
他觑见后,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将人解下来,背着尸体去了义庄,找了墓地安葬好,之后又去了文叔家。见到了自戕的文叔。
赵蛮子背着文叔,去了义庄的墓地,安葬好后,在文叔的墓地跪地磕了几个头。
之后他避开流寇追缉,在第三日终于来到藏匿江秋儿之地。
此处偏僻,无人居住,荒凉不见人影,这也是赵蛮子胆敢将江秋儿藏在此处的缘由。
当赵蛮子赶到之际,瓦蓝的天色宛如披上黑扑扑的薄纱,压得人心惶惶。
“救命!”一道娇俏的女声,惊起树梢的乌鸦乱飞。
赵蛮子面色陡然凝重,步履飞快,尤其是见到大门敞开,双目顿时锐利凶狠,二话不说冲进屋内。
但见柔柔弱弱的江秋儿,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