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实实在在地被这番话惊住了:“我曾数次想象你长大后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有想过你会是这个样子……”
我挑眉:“哦?这样一个人,具体是指怎样的人呢?”
平阳王目光中带了些感叹和茫然,但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心狠手辣,无情不输汝父,或许更胜一筹。”
我若有所思:“我就当作王叔是在夸我了,可惜论起无情,比起皇叔十年如一日地漠视治下屡有草菅人命之事发生的狠辣,我还差的远呢。”
平阳王喉结动了动,终是无可辩驳:“说出你的目的吧。”他定定直视我的双眼:“你把我算计至此,却不杀我,也不打算把我所为之事告诉你父皇,难道不是对我有所求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我开门直入:“萧煜衡背后的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平阳王一怔,答的很快:“大皇子,沈凌风。”
我终于确定了这个早有猜想的名字,微微皱眉:“麻烦。”
这个人,不好动。
平阳王观我神色:“你不吃惊?”
我蹲累了,索性不客气地往地上一坐,和平阳王面对面交谈:“王叔可曾关注西北之事后面的收尾?”
平阳王道:“赵靖柔获封靖黎女将军,知府管屏戴罪立功扯出博郡崔氏,降级留任,其余人或赏或罚,本王没有细看。”
他反应过来:“是了,赵家那姑娘当年明眼人都知道是你母亲看中的儿媳,若非赵无极……我说皇兄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将军的封号平白给自己惹一场嘴皮官司,原来是你要求的。”平阳王脑筋一转:“也就是说西北之事你也在场,楚赦之……楚赦之……”
沈宣泽眼睛瞪的像铜铃:“九谏!你是九谏!对不对!”
他神情激动地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疯了是不是!如此多的巧合,你生怕沈凌联想不到吗!你刚才说借了萧煜衡的手……”他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你不会就是……那个莫心素吧?”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令他放松一下:“王叔果然睿智,不过你又怎知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呢?”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楚赦之一路看护我的行为,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说是一种看押。九谏和尚不仅会制作提纯极乐散,还与魔教少主摩朔伽相谈甚欢,不是个非常清白的人,还和陛下的某些举措轨迹重合,很有可能是陛下为了保护六皇子而立的靶子,但这样一个有异心的人也不是不能拉拢,毕竟本身光是会提纯极乐散这一条,就足够有理由被拉拢了。所以王叔,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找他,而不是让他来找我呢?”
平阳王听明白了,正因听明白了,所以他更加忧心:“你是想通过自污来误导他……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可如果你一着不慎真的伤了自己——这种方法终究是太险了,若是你和老七都出了事,这江山真的落入了沈凌风之手,那必是一场浩劫。”
他的姿态并轻慢,也不再是一味的低迷,像是他为数不多的,作为长者的嘱咐:“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你。和沈凌风合作,我也有自己的心思。”
“六……冀……”
我看他似乎有些纠结对我的称呼,笑了笑:“就叫我九谏吧,其实别的称呼我也很不习惯。”
平阳王眉眼弯了一下接着上面的话头道:“你说的对,我一直没有真正服气过皇兄。”
“在我心里,当年他不过是胜在外家有力,妻族又是簪缨世家,才能在我回京前稳定朝局,坐稳皇位,可他拥有的,却正是我所缺少的外物,所以我不服气。”平阳王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坦诚,竟可以对着第一次见面,甚至有仇的侄子袒露自己积攒的这许多年的阴暗:“后来看他在反扑的世家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我心里不是不快活的,可到底……同为沈氏皇族,难道他输了,我就能好过吗?”
“我一直以最挑剔的心态观察皇兄的这几个儿子。大皇子沈凌风自从郭皇后被废就断绝了以正统途径继位的可能,可郭家虽然倒了,其他世家尚存,他背后的力量正是皇兄一直想废而不能废的存在。你也知道你父皇那个人,杀个儿子对他来说不是很困难的选择,但沈凌风至今没死,虽然看起来几乎是个透明人,却拥有随意出京的权利,这便是多方平衡后的结果。但他从未有一刻放弃对那个位置的追求,而且手段阴险毒辣,性格阴沉不定,常有疯癫之举,如果真的让他把皇位弄到手,那么沈氏先祖打下的江山过不了多久就会毁于一旦。”平阳王说了很长一段话,嘴巴干涩,我适时地递给他自制的薄荷清毒丸并一个水囊,得到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眼神复杂,但平阳王到底还是吃了,润了润嗓子,继续娓娓道来:“而其他人……死了的就不说了,老二虽然也有点小心思,但他努力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先帝封出来的那些勋爵人家现在基本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物,沈凌风都不屑于拉拢的蜡头银枪、花面儿草包他却当个宝,实在可笑的紧。老五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