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妞!她才刚十四岁!就被你们投进了湖里,我不想参加什么破戏台难道有错吗!”
楚赦之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在争吵,一晚上的困倦瞬间被好奇心压制了,他一口酎下床头九谏熬好的银耳羹,精神焕发地跑去听墙角。
翟家的大门前,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押着一对中年庄稼汉夫妇,后面还有个十岁出头的黑瘦男孩,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仇恨,他被人钳制在怀中乱踢乱蹬:“还我姐姐!你们还我姐姐!”
这小子看着瘦小,力气却挺大,人也灵活,他一通折腾,竟真的从挟持住自己的汉子怀中溜了出来,一股脑地冲向翟狯,狠狠地跳起来用自己的脑袋撞了翟狯一下。
一旁偷看的楚赦之早已预见到这个动作最终的落点,不禁下腹一凉,感同身受地幻痛了一下。
“啊!”翟狯没料到自己会被来这个一下,捂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疼得面目扭曲,指着那孩子好一阵儿说不出来话,有眼力见的狗腿子会意,一巴掌就朝小孩扇了过去!
“啊!”x4
楚赦之不再袖手旁观,他躲在门后捡起几个石子儿,随手一撒,原本押着那农户夫妇的翟家仆人各个捂着嘴惨叫起来,有血从指缝中流出——还有他们掉落的门牙。
“是谁!”翟狯无能狂怒,理所当然的毫无用处——楚赦之怎么可能叫他们找到把柄,随手一丢的小石子到处都是,打掉他们的门牙后就混在草丛里,任谁也无法从一堆石头里把它们挑出来。
“白……白日见鬼?”刚才想去打小孩的狗腿眼泪鼻涕和血混在一起淌进嘴里,他伤的最重,最前面的四颗牙被打掉了三颗。
翟狯大骂:“给我闭嘴!这世上哪儿来的鬼!”
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失言——鬼神鬼神,如果否认有鬼,那么神的存在也要打个折扣。而翟家之所以能成为长青湖一带的土皇帝,靠的就是前面不知哪一辈的祖先发现了一片“龙鳞”,自称是被青龙神选中的“人间代行者”,获得了一堆不明真相的百姓敬畏,才慢慢发展成如今的鼎盛模样。
果然,他的错处立马被小男孩捉住了:“你说没有鬼?!那你们把我姐姐抓去哪儿了!你们说她要去做青龙神的新娘才把她带走的,既然没有鬼神,那你们把我姐姐还给我!”
孩子还想要继续理论,他的父母到底顾忌翟家的威势,趁着翟狯等人没反应过来,带着孩子撒腿就跑,很快就离开了翟狯等人的视线。
“翟管事,要不要追?”
翟狯阴着脸:“让他们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说罢,他向书楼,也就是化名林煜的楚赦之所住的地方看去,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他?”
狗腿子没听懂,还在自顾自地说:“大管事,您看那吴家溜得那么快,定是心虚。而且十里八乡的,就他们一家既对咱们有怨又没去昨日的打戏台,没去就有时间动手,尤先生肯定是他们杀的!”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把你的蠢话憋回去!”翟狯一边骂人一边快步走向楚赦之所在的屋舍,他现在非常怀疑刚才出手的就是被自己“请”回家的那个身上很有几分功夫的“林煜”,但若真是林煜,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人怎么会顾忌翟家的势力?就算是当时真晕过去了,等醒过来,听那年轻和尚一说当时情形,早早带着人跑出二十里地不好吗?翟家的手还不至于能伸那么长,何必要淌这趟浑水。
“砰——”翟狯没让任何人通报,猛地把门拉开冲了进去,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了包药。
“诶哟,干什么呀这是!”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翟家昨日才请的,还未离开的老大夫,他手一哆嗦,针就滑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是翟狯,松了口气,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针:“是你啊,这么慌慌张张的,是你家少爷又闹起来了?”
翟狯怀疑地看向床上面色通红,紧闭双眼的“林煜”,怀疑道:“他一直没醒?”
老大夫慢吞吞道:“他醒了我还来干什么,这人昨日下水时间太长,还撞了头,体内进了寒气,正发烧呢。”
翟狯本想再问,但一想到,这老大夫可是常年给翟府看病的,见林煜却是第一次,怎么都不可能为了个陌生人撒谎,没道理,不可能。
“难道还真是见鬼了?”他暗忖着,心中更添一分阴影,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缓缓把手里的药放在了案几上:“没什么,后厨的丫头抓错了药,老爷说要十年的参招待贵客,她错拿了六年的,好歹救了少爷的命,要是这点礼数都做不周全,也太丢翟家的颜面了。”
“嗤,”老大夫没有对这句话给出其他评价,但一个嗤字已经很清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么有功夫,不如多去看看翟祎,那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如今越发不像话了,好歹也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事别做的太绝。”
翟狯深深地看了老大夫一眼:“你只是个大夫,别管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