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再让我听到外面传你有了新的花花肠子,你就等着棒子伺候吧!”
我刚走到正堂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茶杯碎裂的声响,接着,门被拉开,一个穿着宝蓝色圆领常服的年轻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看到我,他也愣了一下,腰板立刻就挺直了:“你就是”
“还在门口磨蹭什么?等着吃板子?”
年轻人刚刚积攒的气势一瞬间泄下来,如同老鼠见了猫,非常从心地与我擦肩而过。
那天雾太大没看清,他就是翟祎?
我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对上了正从里面出来的翟老爷的眼睛。
“净月师傅,你回来啦。”翟老爷将怒气收敛些许,也没有过于殷勤,只是对我微微颔首:“想是府上招待不周,我晨时想请师傅讲经却找不见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我在轮椅上合掌一礼:“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小僧漏液前往长青湖,皆为施我师门一秘术,名为无相术。”
翟老爷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迟疑了一下才问:“无相术?何解?”
他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我坐在轮椅上:“净月师傅,你的腿”
“都是小僧学艺不精之故,这个暂且不提,小僧有更重要的事要先说,若是再晚,这长青湖一带怕是没有地方能待了!”我满脸哀戚,眼含热泪:“阿弥陀佛,造孽,造孽啊!”
翟老爷本以为这和尚再怎么扯也最多能扯到翟家身上,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长青湖一带,且面色实在不像作假,原本过了一晚上又开始的怀疑之心微微动摇,想听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来:“这从何谈起啊?”
“施主且听小僧细说。”我捋了捋思路,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胡扯:“您可知,何为观无相?”
翟老爷不解道:“既是无相,又要如何观之?”
我微微一笑,开始进行第一步——把他绕晕。
“上三门推因缘无生,此推其三相,三相??无,以之为门。此推三相之实为有相,而相为无相,而相有无无相,故以为门。三相非相,四相亦非。生住为有,变为无。同处不有,处亦无,虽为无相,然大乘佛法以心视之,则无相亦有相。”
“这无相术,便是借佛之眼观无相,见生灭,遏苦难,救众生。”
翟老爷不明觉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前面的一大堆全都没听懂,就这句还能理解:“那净月师傅在长青湖上,用这无相术看到了什么呢?”
“还请施主屏退左右,”我正色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已吩咐下去,这里一个时辰内都不会有你我以外的人靠近,净月师傅,现在可以说了么?”
“小僧看到了一扇门。”我压低了声音:“一扇死门。”
第二步——承认自己能力不足,欲扬先抑,动其心智。
我满面愁苦地叹气:“小僧惭愧,之前错判了形式,只以为那怨气的源头是女施主和那位未出生的婴灵便贸然前往,谁知”不动声色地引导着翟老爷把我坐轮椅的原因往无名怨气身上想,我面露不可直言的苦楚(装的):“恐怕那怨气的源头另有其人,或许,还不止一个。”
直到这个时候,翟老爷的脸真正变色,而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的我终于可以肯定——吴苇儿绝非投水自尽,且其中的内情,他并不像翟狯以为的那样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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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我和楚赦之在戏船上的谈话。在将长随和庄略的证词整合到一起后,楚赦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名字:毕罗衣、闫娃。
“我们现在可以基本得出结论,这两起案件就是围绕着这两个人展开的,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中心呢?”楚赦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小九,你怎么看?”
“我么”我神思不属地摩挲着下巴:“我是在想,七活八不活这句民间俗语。”
七活八不活,是说早产儿七月份生下来的比八月份生下来的存活率高,我自然知道这说法没什么科学依据,只是到底给了我一个思路:“你觉得,吴苇儿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闫娃?”
楚赦之提出异议:“翟狯想杀翟祎就是为了夺权,只要给他机会,他不会容许翟祎的孩子生下来的。如果闫娃真是那个孩子,恐怕早就没了。”
我还是不死心:“如果是棺生子呢?”
闫娃对老鼠的亲近一直令我耿耿于怀,如果狼孩的案例真实存在,那么为什么就不可能有“鼠孩”呢?
楚赦之凝眉:“你是说,翟狯认为她已经死了且因为未足月所以直接下葬,结果吴苇儿在棺材里产下了一个孩子?”他揉了揉脑袋:“是否过于离奇了些?”
我撅了噘嘴:“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如果胎儿是母体死后因为尸压被挤出来的,大概率会在被挤出来的时候死去活着的概率等同于零。”
楚赦之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