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该死的、那个臭和尚!”翟祎愤恨地踢着路边店铺的柱子,那家小店的老板想出来看,却被翟祎身后的那群家丁吓得默默缩回了回去。
“你!对,就是你,你说,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老爷的!”翟狯回头,随便指了一个人。
被他指到的人茫然抬头:“少爷,您说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和尚!为什么老爷会让他跟着我来婺城!”翟祎抓狂地跺脚,情绪起伏十分不稳定:“他一定是翟狯派来的人!老爷让他跟着我,是想让我死吗!”
家丁没有回答,翟祎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他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再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自顾自地在嘴里骂骂咧咧,向与寺庙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
“少爷,我们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家丁追上他:“老爷说了,要您来婺城之后立刻去云华寺!少爷!”
“啰嗦!什么时候去不是去,我现在不想看见秃驴!”翟祎将家丁们甩到后面,飞快往花枝子巷里跑去。自从那天被父亲训斥后,他下半身实打实地素了两天,好不容易来了婺城,一想到那些花枝招展、一笑便酥胸乱颤的窑姐儿,他那里便涨得发疼,父亲的话早已忘到天边,他只想快点抒解一下这难填的欲望。
家丁想到老爷的吩咐,还想再劝:“少爷,您前几天刚落水,要好好休息!您忘了老爷对您说的话了吗?”
翟祎猛的停下脚步,他一把揪住那个说话的家丁,恶狠狠的贴近,一字一句道:“我、没、忘!他说过的话,我一句都没忘过。”
那天翟汜把刚从床上醒过来没多久的他叫到堂前,上来就是一句“逆子跪下”,然后问他最近是不是又沾花惹草,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人;问他认不认识兴宁馆的冰茶儿,知不知道那个冰茶儿有个被他糟蹋过的妹妹真可笑,翟汜,他的父亲,上一次跟他说长度超过五句以上的话还是当年知道吴苇儿怀孕的时候。
很多时候,翟祎都会在心里怀疑,自己真的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垃圾?他嫌弃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嫌弃儿子只知道在伶人堆里厮混、嫌弃儿子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可是他又何曾真正耐心地教过呢?没有啊!他根本不关心儿子为什么这样离不开女人,平时不曾过问一句,闹出事了,便用那种仿佛自己是什么恶心的、扒都扒不开的污点一样厌恶不已的口吻呵斥一顿。翟祎真的很想问他一句——既然我是你的污点,你又何必找个不爱的女人把我生下来呢?既然我只是你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的一个工具,那我能长成什么样,你又何必苛求!
被厌弃的愤怒感越强烈,他就越想要在其他的地方弥补回来:他迫切地渴望着肌肤相亲的酥麻、渴望把头埋在女人丰满的胸前,一边如婴儿一样虔诚地亲吻这对母亲的象征物一边挥汗如雨他想被需要、被爱,被拥抱他好渴,他渴得发狂。
家丁见他双目赤红,隐隐有发癫的前兆,不敢再触他的霉头,只低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阴暗处,一双浑浊的眼睛已经锁定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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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狯像往常那样静立于翟汜右后方,用平稳的声音汇报翟汜叫他调查的事:“我们找水性好的渔民下水搜寻,在灵偶镇和澄旸村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口沉在水下的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件破损的红色戏服,那棺材太邪门,我们的人不敢抬回来,老爷可要亲自去看看?”
“红色戏服”像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翟狯稍稍抬眼,清晰地看到翟汜额头上有青筋跳动。
“带我过去。”踌躇再三,翟汜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长青湖边早已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人命案。翟汜看到这个场景眉头就是一跳:“你怎么做的事?连清人都不会吗!”
翟狯恭谨地弯下腰:“禀告老爷,并不是我没叫人避开,只是这些人听到最近的流言,赶都赶不走,而且,我们确实没有理由驱赶附近的村民。”
翟汜没有再说,他冷冷地瞪了翟狯一眼,大步走向了人群中央。
可是下一刻,当瞥见那陈旧的棺材里红色的一角后,翟汜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的这么快,快到他不得不在一群人面前直视自己的梦魇,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不是戏服,而是一件真真切切的嫁衣。大量的回忆涌入脑海,令他不自觉的颤抖。
那时翟祎刚刚出生没多久,家里被刚刚知道自己性向的妻子闹得鸡犬不宁,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参加长青湖大戏台的红极一时的名角儿毕罗衣一见倾心。大多数人都以为毕罗衣是女人,只有他,在看到毕罗衣的第一眼,就凭借着经验和特殊的感觉认出了毕罗衣真实的性别。他有意亲近,但毕罗衣的目光从未落在他身上哪怕一刻——而对于那时的毕罗衣来说,区区一个翟家也确实不够看。
为了多见见毕罗衣,他费心打入婺城的权贵中,一开始只是为了混进那些只有少数人才能进的聚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