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没跟我客气:“我上次给你的找的那些戏词,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果然是之前叛逃的内卫之一。我心下雪亮,点头道:“是。”
巧娘精神一悚:“那你……”
“姑娘,该小僧问了。”我打断了她。
巧娘显然也在后悔自己刚才问了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把心中的懊恼和不爽藏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你想问什么?先说好,我刚才问的那么简单,你这个问题,我也只会回答一个字。”
我眼睛弯了弯:“好,小僧的问题是,你们有对纪晓棽下手吗?”
巧娘没有迟疑:“没。你们两个人来婺城的目的是什么?”
我隐去自己在其中的运作,简略道:“我和他本是过路之人,因救人无意间被牵扯进翟家内斗中,不想竟发现了翟家家主曾做过的诸多恶事,其中一件隐隐指向祥云班多年前的红角儿毕罗衣。我们一是为了自保,而是对受害者心怀不忍,因此决意调查。”
巧娘把明晃晃的不信写在脸上:“可你们在其中的作用,好像不单单是调查两个字能解释得了的。”
我眼睛稍稍眯起,肯定道:“范大夫是你们的人。”
巧娘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
“他死了,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她回答,单是她眸中难以掩饰的悲伤就能告诉我答案:“他自绝的原因,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巧娘嘴唇颤抖着,她忍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地落下泪来:“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什么都不会懂的。”
我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小僧不会懂呢?”
“你不会懂的。”巧娘背过头抹去眼泪,转身欲走:“我不想再试来试去的了,累得慌,我也不想追究你们到底在翟家做了什么,你走吧,无论是翟家的事还是毕罗衣的事,都不是外行人可以随便掺和进来的。你和我们不同,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除了一条命,没什么可失去的。你们也不用可怜范叔,他只是太累了,累了的人想放手需要什么理由呢?”
“你也很累吧,”我在她身后开口,成功的留住了她的脚步:“我不会乞求你的信任,但我一定会阻止无谓的死亡。”
巧娘皱眉,回头看我:“无谓……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今晚的行动一定会失败,因为我有八成的把握,你们五个人当中出现了叛徒。”我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腕,防止她因为过于紧张逃走:“跟我来。”
巧娘愣愣地跟我走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试图挣扎:“放开,我凭什么信你!”
“你今天看到纪晓棽了吗?”通过她挣扎的力度,我就知道她心里早就信了一半,只是怕自己原本孤注一掷的信念彻底泄气不愿意承认罢了:“我是说没有上过妆的纪晓棽本人,你可有亲眼见到?”
巧娘微愣,试图抽回去的力道松懈下来:“你为何一直在问纪晓棽?他……说是得了一首新词时候就一直闭门不出,今日事忙,我比他更早就被班主调来这里了,直到他来的时候才匆匆看了他一眼……奇怪。”
她想着想着,眉头越皱越紧:“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一身行头都带上了,你说的对,这不正常,从前有这种外出唱戏的活儿,他虽然会提前化妆节省时间,但不到现场绝不会提前带头饰,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我又确定了一次:“他为什么一定不会提前戴头饰?”
巧娘非常不礼貌地朝我的头顶看了一眼:“范叔以前给纪晓棽诊过病,说他血热湿邪,肝肾虚亏,容易掉发,而且自从他被那些客人带着吸五石散之后,头发更是每天都大把大把地掉,唱戏的那套行头极笨重的,要是戴久了,无论再怎么小心,卸下来的时候都会扯掉一堆头发,所以纪晓棽平时很注意这个,能少带一会儿就少带一会儿。”
我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脚步加快,带着她小跑起来:“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本人是什么时候?”
巧娘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我跑了起来:“让我想想……昨晚送饭的时候,我隔着门听到了他的声音,能确定是他,之后没再有过接触。”
糟了——我已经猜到了答案——纪晓棽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但按理说他一会儿还要上场,那么……该死!今晚根本就是一场计中计中计!如果说巧娘她们在第一层,周员外和师威在第二层,那么就还有一波人站在第三层俯视全局!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翟家?周员外?师威?等等,珠帘寨中的李克用是否对应着曾为水军教头的师威?那黄巢代表谁?“唐皇”又在指代谁?周员外到底想暗示我什么!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加速思维,快想……如果再不想出来,就晚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听到身后鼓点的声音,《珠帘寨》的第二幕即将开始,也就是说,纪晓棽扮演的曹玉娥应该出场了:“你在刚才的茶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