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户,你说的密道怎么还没到?”于谦满脸焦急问道。
他与这位带路的李副百户,一前一后抬着烂醉如泥的林先生,已经在这天牢里头,来回七拐八绕好一段路程了。
满身血污的李副百户同样也是咬着牙,密道之所以叫密道,肯定不可能当着大部分犯人、狱卒的面去挖,又不能直接开在林先生的狱房。
所以,密道的选址不能说非常偏僻,那也是绝对不显眼。
也不知拐了几处弯子,李副百户终于见到一方偏僻小道:“快,往前面走,再绕一个弯子就能活命了!”
李副百户强打起气力精神,直接将完全睡懵比的林煜往肩膀上一扛。
于谦手上脱力,差点整个人瘫坐在地,他虽不是文弱书生,但到底是抬着个大活人连跑带赶,早就快脱力了。
李副百户主动扛人,于谦顾不上感激,匆忙喘了口气儿,就赶紧跟上对方一起逃命。
天牢四处仿佛都充斥喊杀,还有囚徒被释放后那肆意的骚乱与癫狂。
于谦不惧死,但不代表他能接受死得憋屈,死得毫无意义!
既然已经跟着出逃,那自然是赶紧保命优先,林先生的学问他都还没学完,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在这里?
可二人加个醉鬼,还没走几步路……
“哒哒哒!”
娘希匹,怕什么来什么!
于谦情急之下,当场爆了句优美的家乡话(杭州人)。
就在他们的对面,于谦和李副百户亲眼看到,有六人手持白刀,同样满身的血污,身上衣着与锦衣卫统一的飞鱼服完全不同,显然都是入侵天牢的反贼。
现在,这些反贼正好横在了他们的生路之间,而且对方明显也是误打误撞,才碰巧发现了他们。
六名反贼的领头人正好就是那黑面死士。
在李副百户匆忙跑回来救人的时候,外面负责抵挡的锦衣卫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李副百户、于谦两人前脚抬着林煜走小路逃跑,后脚天牢就被攻破,黑面死士带着手下一边到处释放囚徒,一边迅速冲进天牢最深处。
虽然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牢门大开,但曾经的从军经验,让他还是从床上残留的余温,判断出人应该刚走不过半刻。
于是这些死士一边封锁天牢各出入口,一边带人不断释放囚徒,同时分散开来到处寻找可疑人员。
却不想就这么撞上了!
“飞鱼服,锦衣卫。青袍,补子是獬豸?你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黑面死士凭借丰富的阅历经验,很快便认出了对面三人中两人的身份。
于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惊,眼前这些人连獬豸都能认出来,明显不是纯粹的大胆贼人,起码也是对官府朝廷体系有过了解,或者干脆就是出身其中。
不光于谦感到惊讶,黑面死士同样也有些意外,他认识獬豸不是因为见识广博,而纯粹是因为从前跟随汉王时候,经常有不长眼的御史言官跑过来大胆弹劾汉王。
弹劾的次数多了,也就眼熟了。
獬豸,自古以来御史言官的标配,到了后世法院、检察院门口,也多喜欢摆着獬豸雕塑作为镇宅象征。
天牢出现御史言官,这不奇怪。
出现锦衣卫,奇怪却也不那么奇怪。
可这两个凑到了一起,而且那锦衣卫的肩膀上还扛了个人,只看衣着还是个没有官身的普通人,那就奇了怪了!
黑面死士的脑子转的很快,瞬间目露精芒问道:“锦衣卫秘密驻扎天牢,又冒死前往天牢深处援救,难道就是为了你肩上的这个人?”
李副百户没有回答,只默默将手放到了腰后,似乎是准备拔刀。
黑面死士微眯起双眼,对此并不在意,他继续追问:“这个人是谁?锦衣卫为何要秘密保护他?如果告诉我,我兴许还能留你们俩一命……”
话音未落,于谦当即厉声呵斥:“少说废话,你们又是什么人?别跟我说只是一群普通反贼,普通反贼不应该这么熟悉朝廷的官秩补服样式,而且还敢公然袭击天牢重地!”
黑面死士被打断说话,却也不恼火,大笑了几声后方才回答:“不错,我们的确不是普通反贼,我们是汉王殿下在京城安插的死士。”
黑面死士有问必答,倒不是他缺心眼,而是在他看来,眼前两人……不,应该是三人,这三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既然是死人,也就不存在走漏风声,而且要不了多久,一切也不再是秘密了。
等汉王奉天靖难成功,他们这些死士纵使死了,家眷子女也能凭借现在的功劳,在往后福荫子孙、延绵富贵。
于谦本就只是故意驳斥拖延时间,顺带防止身边的李副百户为了活命,真的把林先生给卖了。
结果一下子就问出这么大条的坏事来,眼前这些人不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