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中。
本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记深深的红痕。
两串血线顺着鼻孔缓缓流下。
跌倒在地。
尉迟绛睿已经没有爬起身的力气了。
他在这林子里已经摸索着走了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也没吃过东西,又困又饿,天气又十分寒冷,他尉迟绛睿哪里遭过这种罪?方才好不容易看见有人影,看见是个小丫头,以为拿刀吓一吓就会乖乖听话,谁知道这么蛮狠······
那一记闷棍砸在脸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破相······
鼻子痒痒的,好像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薛长平一手拄着棍子,一边蹲下来查看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身上有血色污脏却没有伤痕,穿着盔甲,但不是乌汗士兵的样式。
“太元的兵?”薛长平挑眉道。
半晌——
“有吃的吗?”
尉迟绛睿声音虚若游丝,丝毫没志气地问道。
薛长平想了想他先前虽然拿刀威胁她却没想伤害她的意思,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冷掉的馒头,递给尉迟绛睿:“这个算借你的,记得还。”
尉迟绛睿这才从地上缓缓坐起来,抹了一把鼻子,那血被他糊的满脸。
“行,多谢。”尉迟绛睿高兴爽快答道。
尉迟绛睿拿着馒头虽然饿极了,但是并没有狼吞虎咽,吃得还是斯文的很,保持一贯的大家公子的作派。习惯这东西确实难以一时改变。
薛长平转身蹲下采了些药草,将采好的药材包好揣进怀里。
两人此刻并排而坐在一截枯树干上。
仿佛刚才拿刀威胁,持棍伤人的一幕从没有发生过。
“你是采药给谁的?”尉迟绛睿觉得吃了人家的,这样冷着场不太礼貌,便率先搭话。
“我二哥。”薛长平答道。
尉迟绛睿看向薛长平原本是想安慰她,这才注意到薛长平穿的是塞外的服饰,惊叫道:“你是乌汗人?”
“我不是,这是捡来的衣服。现在城里都是乌汗的士兵,只有这样打扮才不容易有危险。”薛长平答得干脆利落,尉迟绛睿想也不想就信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语气诚恳还颇为赞同。
薛长平也转过头看向尉迟绛睿,觉得此人眼里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试探问道:
“你不是太元的兵吗?怎么在这?”
“我们小队上前探路,谁知半路遇袭,我侥幸在混战中还活着。”尉迟绛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道:“对了,你知道这城中的情况怎么样了吗?”
薛长平思索片刻:“应该是乌汗和太元谈和了。”
“什么?”尉迟绛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短短时间,没想到局势竟变成这样。那他现在回城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薛长平瞥了眼尉迟绛睿,突然严肃道:“我劝你别随随便便就回城。你侥幸活在偷袭中,一来无法验证你自己,二来现在城内的氛围可紧张得很,听说查的严格的很,而且太元内部似乎有奸细。”
“那不可能····”尉迟绛睿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他若是要以尉迟绛睿的身份大摇大摆回去,太元的军队自然不会拿他怎样,但是那样他不就暴露了吗?他爹要是发现他偷偷随军出征,还被打晕在打斗中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尉迟绛睿想了想,还是转头对着薛长平恳求道:
“姑娘,你能带我进城吗?”
“可以,但是自然不能白白带你进城。”
后来,尉迟绛睿觉得,薛长平的一张嘴,当得了一个营的威力。
······
薛长平口中所说的不能白白带他进城,就是将尉迟绛睿带回了客栈里,还指挥着尉迟绛睿帮着她生火洗碗,打扫屋子,薛长平则在一旁专心帮她二哥煎药。
“长平姑娘,这碗洗的可以吗?”尉迟绛睿糊的一脸的血他自己也不知道,薛长平也懒得提醒他,便干在了脸上。他站在锅台前,两只手袖被撸起来,胳膊又白又嫩,全然不像是军队里的兵久经沙场的模样。
问着话举起手里的碗给一旁煎药的薛长平看。
薛长平看着上面还有些油渍挂在上面的碗,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二愣子估计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公子哥。
洗碗洗不好,扫地扫不来。
捡回来根本就是个大麻烦······
薛长平觉得难得失算一次,这人还是赶紧送走的好,本来觉得这家伙傻乎乎的,当着免费的劳力用几天,她好照顾二哥,没想到,这劳力根本就是破坏力,还拖她后腿。
算了······就当她心地善良,日行一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