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平回了院子里,便径直上了三层。
一,二层这一个月来她基本都读完了,三层还未怎么动过,便想着来这里找一找与太史饥荒天灾相关的书读一读。
三层光线要昏暗一些,这里的书册也更泛黄陈旧。
薛长平无意中瞥见中间一书架最底层有本显然有些新的格格不入的书册,拿起来不料里面竟然还夹着一个小册子掉落出去。
从地上捡起来定睛一看。
张氏日志。
看到“张”字,薛长平心跳快了一拍。
有些迫不及待翻开细读。
开头。
“他狗蛋的,今日那王玄岚又在殿上无理取闹,插科打诨讥讽我。
不就是博取圣上青眼?
老子才不稀罕。
今日首记,找个地方发泄一番。”
短短四行,从这字里行间还有发牢骚的语气。薛长平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张氏就是掌柜的,那个狗蛋的王玄岚想必是王老。
看罢心中好笑,没想到王老居然有个这么漂亮文雅的姓名。
有点浪费了······
薛长平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读下去。
“无趣,今日又要写奏折交上去。
写不出来。
他狗蛋的。
不想干了,辞官回家罢。”
薛长平眯起眼,嘴角弧度渐渐变大: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前朝人人仰慕的大儒背后竟是这幅德行,天天嚷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这官职位置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措辞说话倒是和掌柜的如出一辙,若是告诉别人说这是张启群写的,旁人不但不信可能还要给她翻个大白眼。
薛长平又看了看手中原先的大本书册,没想到是一份辨论策。
开篇便是论辩证统一。
“登高远望,吾观乎天地间浩渺无垠之景。莫不其然,世间万象,万物之中,或有草木之华,或有生民之繁,或有河山之壮。其内皆日月循环,阴阳互化,矛盾一统。
凡天地万物,莫不相依存,互制衡。唯以辩证之思,始能妥善应对事物之矛盾,推行社会与自然之升华。此为历史之常态,亦为自然之理。吾辈当怀热忱,锲而不舍,求真推新,秉天人合一。”
薛长平看罢倒觉得这还有些像是学士写得东西。
这本策论越到后边的文笔越发简练有力,所思所想也越发深刻。
“若无奴隶,何来压制。
若无抑遏,何来抗争。
使民无厌,当以不为。”
薛长平视线停在这三行上,久久没有翻页。
“郡主?”
薛长平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突兀地声音,惊得她手中书册滑落掉地。
薛长平连忙去捡,抬头看向那人。
白须乌帽,一身紫色麒麟袍,只有高官才可着,年岁约莫四五十。左手抚须,一脸慈笑看着她。
“左相大人。”薛长平捡起书册,神色恢复自若问候道。
谭佑铭点点头,向她保证似的说道:“你拜衍臣为师的事我已知晓,倒不必担忧老夫将你的事说出去。”
薛长平闻言倒也不意外,朝着左相点点头。
谭佑铭视线移向她手中的书,像是自言自语:“这书我还以为弄丢了,原来在这里。这是前朝张阁老的论策,我当初向他求来他还不肯给···原先我想拜入张老门下,却不曾想他不收弟子,或许···早料到会有那样一天吧。”
薛长平脑海中飞速过了下左相说的话,心里有数。
谭佑铭又看向了薛长平,笑道:“郡主且当我这老夫自顾自说,别理会,听衍臣说你算是张老的唯一衣钵,这论策便赠予你吧,也算圆了你们师徒缘分。”
薛长平问道:“那您这策论是如何得来的。”
左相神秘一笑:“我老师偷来给我的。”
薛长平闻言顿时一愣,想到了什么。
立即翻到那小册子的最后一面。
“天杀的王玄岚,偷了我上茅厕的纸。
害我忍痛撕下身上的书册。
这本不要也罢,再新开一本。”
薛长平一时无言,不知道是甩掉这书册,还是甩掉呢······
转念一想,这本书都被王老和左相拿过了,想来也没事了。
难怪会被放在这藏书阁最上面。
没想到这些朝中重臣,年轻时竟私底下都是这样不靠谱的。
左相像是也猜到她看到那末页心中想的什么,笑道:“老夫今日恰好路过这藏书阁,便来和郡主打声招呼,还望郡主见谅老夫擅自叨扰。”
薛长平躬身,语气诚恳:“不敢,我还要多谢左相大人肯借这书阁与我。”
左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