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接。
萩原研二放下手机,他知道看似在复习专业书的幼驯染其实在紧密地关注这边,也知道自己面前放了半个小时的笔记其实一页也没有看进去。
他开始告诉自己,明日香弦鸣很有能力,身手也很好,不会在外面遇到危险。但一想到她出门遇炸弹,走路见尸体的辉煌战绩就忍不住地担心。
她会不会遇上了什么困难,她会不会遇上了危险,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生病了但是不给他打电话。
大概这无关对方的能力强弱与否,只是单纯出于一个陷入青春烦恼的青年对心上人的本能关注。
时钟又转完一圈,没有接到她回电的一分钟又被他孤独度过,咖啡还在冒着热气,窗外的阳光稍稍偏转了一点,大概是从马克杯边缘照到马克杯把手的距离。
身周的一切向他传达着没过去多久的讯息,但萩原研二却感觉过去了很久。
他可以忍受一直接不到明日香弦鸣的电话,但他不能接受周围的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整整三天,一个人毫无音讯,她就像是一行代码被敲除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信息时代,等着程序员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了,然后哪里也找不回来。
咖啡馆好像陷入了某种令人难耐的沉默之中,萩原研二被这种沉默勒住了脖子,像要被这样无声无息地杀死,
再以难以忍受这种现状,他匆匆起身,粗略地把桌面上的资料合成一叠,甚至没注意顺走了属于松田阵平的一本笔记,有些粗鲁地把它们塞入包,抓着风衣起身飞奔。
他像个吃了霸王餐然后逃帐的落魄青年,那杯咖啡当然提前付了款,他也没有逃帐,但他就是觉得有名为死寂的怪物追在他身后,正欲图谋杀他。不安在三天中一直积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超越了临界值,接着是如火山爆发般的情绪外涌。
身边跟了个人,转头去才看见一头蓬松的卷毛,对方神情自若,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从他没有质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就可以看出对方和自己怀有同样的心情,抱着同样的想法。
去找她。
手机在跑动中被按亮,界面显示出明日香弦鸣三天前的最后一条消息。
【最近有点事,不用急着联系我】
————
两个青年像大街上飞奔的两条大狗,以一种狂野的速度跑到了明日香弦鸣的公寓门口,按了门铃才发现没有人应。松田阵平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对着她家公寓门锁开始了一些法外狂徒的举动。
大抵东京锁王也深知终日打雁被雁啄眼的道理,锁安得极为精巧,松田阵平没能捅开锁,反倒是触发了什么防御机制,锁眼传出重物下坠的声音,他的铁丝直接断在了里面。
两人放弃了撬锁,像流浪狗一样蹲在了明日香弦鸣公寓门口,无声地观察着幼驯染脸上平静中带着的焦急。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低跟鞋敲打在石砖地面的声音。
萩原研二先是一喜,而后怅然,他知道明日香弦鸣不喜欢穿带跟的鞋子。
他将后背靠在明日香弦鸣的门上,百无聊赖地看向那个即将出现在转角的家伙。
黑色的羊毛毡百褶裙,纯黑高领毛衣,低跟黑皮靴和一件卡其色风衣,身后背着一个包,手上拿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有点沉。
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看不见眼睛。
欸,等等,这就是明日香弦鸣!
直觉系生物松田阵平早在她出现在转角的瞬间就走了上去,没等对方完成摘墨镜的动作,一个结实的拥抱扑面而来。
“阵平?”
松田阵平不屑成为那种战战兢兢看人眼色的讨好者,但他会不自觉去分析明日香弦鸣的一举一动。
她的声音多了以前没有的干冽,应该是长时间呼吸过冷空气。手里抓握的被布条缠绕的长条状物体质地坚硬,像是金属。墨镜是男士的,新买,但应该是她自己买的,他之前有关注到她查这款墨镜的网站资料,还在背地里揣摩她要送给谁。她出去住了一段时间,背包不重,大概是少许换洗衣物。
再多的他就看不出来了,明日香弦鸣自己就是侦查的高手,即使是潜意识的举动也会抹除她的行动痕迹。眼前的女性像是忽然笼罩上一层迷雾,与他隔上一段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距离。
松田阵平像在靠近她的路上一脚踩空,明明还环抱着她,却有种抓空的失落感。
一个沉重温暖的高大身躯加入了这个拥抱,萩原研二利用身高优势罩住了他们俩,从他们身侧一边一只胳膊环住两人。
三人静静地拥抱着,公寓走廊的声控灯因为长久的安静熄灭,他们被包裹在黑暗中,却因为彼此在耳边的呼吸感到无比的安心。
先前还要谋杀他们的死寂变成了一种温和的保护色。
“遇到什么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