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郑涵书只要踏出喜房,这不得夫君喜爱的名声,她就要背一辈子。
公婆不喜,下人不敬,都会让她在这吃人的后宅中,如履薄冰。
想到日后要靠着数砖,诵经,望云,瞻星度日,蒋玉歆心里就不寒而栗。
失去人权,失去自由,一辈子受人掣肘,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压抑。
抬眼看去,郑涵书身着喜服,正静静望着她,仿佛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会立刻将她打入后宅。
“你无情无义,忤逆不孝。”
郑涵书愣住了。
刚才他分明,从妻子脸上看出恐惧,以为自己将她吓住,心中正得意,就听到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
他是读书人,少时便明白父母生养他不易,平日里早晚请安,风雨无阻。
若父亲或母亲生病,更是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终日宿在榻边,喂药喂饭,从不假手于人。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孝。
咬牙切齿道:“那你到说说,我是如何不孝父母,无情无义的。”
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中大定。
站起身,发现气势不足,又坐回床上。
看到对方正低头看她,这才满意不少,缓缓出声:“今天什么日子?”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着眉老实回答:“你我大婚之日。”
说完这几个字后,郑涵书就明白计策被看穿了,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也开始飘忽闪躲。
蒋玉歆早知道他想试探自己,可她偏不让他如意。
“姐姐遇到真爱,求你换亲,你心中悲痛是在正常不过的。”
“换亲一事我不仅不怪你,甚至觉得姐夫你十分伟大,也愿意像你一样,成全姐姐。”
“可名声对女子何其重要,你却准备丢下我独宿书房,对我……”
仰着头,将后面的话生生咽回去。
看到妻子眼眶中,那要掉不掉的眼泪,有点心疼,但好像又不该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还没等他想明白,蒋玉歆又开口了。
“你心里只有姐姐,我能理解,将我丢在新房,我也能理解。”
“可公婆一直将姐姐当亲生女儿疼爱,定以为今日是姐姐进门,可若知道,自己欢天喜地迎进门的儿媳是我,该如何心痛?”
郑涵书张着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也不小了,得为公婆多考虑考虑。”
“而且,姐姐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不管不顾,内心定会不得安宁,怎能在伯府站稳脚跟呢?”
听到伯府两个字,郑涵书立刻清醒。
“那你呢?”
蒋玉歆想都没想,直接回答:“看着你与姐姐相爱就好。”
郑涵书胸口有股气,上不来,下不去。
直到躺在榻上,也没想明白新婚妻子的思想,为何如此…如此异于常人。
等想起来解释,自己只是打算,为明儿守身如玉,并没有无情无义,不孝父母时,就听到床上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他是个刻苦钻研的人,上学时,一旦有什么不明白,便会一直问夫子,直到弄清楚为什么才肯罢休。
将妻子刚才那些话,翻来覆去在内心反复咀嚼。
终于得出结论,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换亲这事是他和明儿商量,自己父母同意的,就连岳父岳母都不知道。
而妻子从懂事起就明白,自己是姐姐未来夫婿,也一直当他是姐夫,遇到这事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破坏他们之间纯洁的爱情。
“傻姑娘,这世间哪有爱情啊!”
听到这声感叹,蒋玉歆嘴角微微上扬。
这世间有没有爱情她不知道,但你跟姐姐,必须得有。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郑涵书已经起了。
正由着几个丫鬟伺候。
从洗脸漱口到梳头穿衣,他连动都不用动,宛如一个残废。
吉祥、如意见自家二小姐醒了,也赶忙上前伺候。
正走着,就听到身后:“咣当。”
一盆水,全撒在如意身上。
蒋玉歆看得分明,端水的小丫鬟低头只顾走路,一时不慎,被人出脚绊倒。
小丫鬟闯了祸,白着脸直挺挺跪在水里,嘴里慌忙道:“少爷饶命,夫人饶命。”
嘴上喊着饶命,心里早将娇杏骂了百八十回了。
少夫人进门前,少爷身边的四个房里人,被打发出去三个,独留下娇杏一人。
想到她娘昨晚的嘱咐,根本不敢说实话,只能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