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是你两个!”红袖当即快步靠来,“小妹与我讲了个大概,把我吓了一跳,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云绰说:“这还得问你小妹。”
红袖看向惜音:“小妹。”
惜音老老实实说:“我只是夫人身边的粗使丫头,她的许多事情我都不甚了解,我只知道有个男人经常同她传信,也不是同她,其实,那些信都是白芷姐姐写的,只是那人不知道罢了。”
信?云绰忙掏出那张情信,惜音看过之后说:“便是这个了,这就是白芷姐姐的字迹。咦,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云绰说:“先别管这些,你可知道那男人是谁?”
惜音摇头说不知道,但是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不是那人。”
云绰问:“谁?”
惜音说:“夫人可金贵了,春妈妈从不让她见客,不过,夏至节夫人去游湖,灯笼不小心落了水,正着急呢,有个人从岸上跳下来,泅了好远的水过来,把灯笼还给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水性这么好的人。”
她又说:“夫人差白芷姐姐道了谢,那人却不愿离去,扶着船舷直勾勾盯着夫人看,简直跟丢了魂一样。”
几个月过去,惜音再想起那人的神情,仍是记忆犹新。
她继续说:“第二天,夫人叫白芷姐姐写信道谢,还是我去码头送的信呢。但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云绰听到这,心彻底凉透了。
卫庄问惜音:“是谁在追杀谭业,也就是那个码头工?”
究竟是白芷,还是如烟?
惜音说:“这段时间,夫人总是心神不定,动不动就打人、砸东西,但从没有外出。前几天,白芷姐姐生了很严重的病,吹不得风,于是让我替她服侍夫人。那第二张字条便是夫人写好,差我送去的。”
想杀谭业的果然是如烟,不过,白芷居然生了重病么?
云绰问:“先前见你的时候,你说白芷身上爬了藤……”
此话一出,惜音的眼神染上惧怕之色:“是,她、她被花儿吃了。”
“人怎么还能被花儿吃了?”红袖听着跟夜谈似的,瘆得慌。
惜音说:“夫人喜欢那花儿,老爷为逗她开心,每隔三天就命人从灏江送花儿过来,可灏江太远了,花儿送过来已不新鲜,夫人也就不怎么喜欢了。老爷想尽办法都不见成效,直到一位门客提议以人饲花……”
没想到,这法子果真有用,从那以后,院子里满是花香。
“畜生!”红袖愤愤喝道。
惜音又说:“昨晚上,我服侍夫人歇下以后便在耳房里休息,快睡着那会儿,我听见白芷姐姐在叫我,我太困了,就没过去,她叫了两声就没叫了。半夜,我听见夫人的惨叫声,起来一看……”
惜音痛哭出声:“白芷姐姐,她吊死在夫人床前了,呜呜呜呜……”
众人皆惊,想想那场景都觉得恐怖极了。
惜音抽抽嗒嗒说:“夫人生气得不得了,命人把白芷姐姐剁碎了埋在院子里,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变得不正常了,头昏沉沉的,不听使唤。我好怕再待下去我也会疯掉……”
她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大哭起来。红袖怕她再受刺激,忙揽住她不断安抚。
云绰努力冷静下来,问红袖:“红袖姑娘,都有谁知道你同惜音的关系?”
红袖说:“缬罗,白露,还有几个漪兰院的姐妹,除了她们,就没其他人知道了。”
“那就好。”云绰说,“姑娘回去以茯神一钱、远志五钱、胆星五钱、麦门冬五钱、石菖蒲二钱、琥珀一钱五分研磨成末,每服二钱,滚汤调下,不出三副,惜音的失魂症便会好了。”
“多谢。”红袖眼中含泪,小心地扶着惜音离去了。
云绰想,红袖个性强悍,头脑聪慧,有她在,应该可以护惜音周全。
二人走后,云绰对卫庄说:“现在看来,灏兰上的毒必是白芷下的,她在死前服用了千日醉,死后毒素通过茎秆进入植株,从而随香气散发毒性。”
当真是恨惨了那个地方。
或许,业哥并非一厢情愿,只是,他没有认出那个对的人。
云绰叹:“三日之期就要到了,没想到,我们能查到这一步。”
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后悔,只对于未知仍抱有恐惧和希望,以至于真相近在咫尺,却迟迟不愿踏出这一步。
可总要给自己和逝去的人一个交代啊,谭二、白芷、黄士威……无论他们在这场棋局里扮演什么角色,云绰都相信没有一个人是甘愿赴死的,只是入了阵,就再脱不了身。
所以这一次,她断不能临阵脱逃,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内愧于心。
云绰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这断送若干人命的凶局,也该有个了结了。
“啊!起火了!”突然有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