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啥?请人种地?吃庄稼饭的老百姓,哪能请人种地,没这个说法。”周明远有些不乐意,在他看来,地才是农民的根本,有地就能吃上饭。
万氏也不恼,她明白自家男人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一笔笔掰开了揉碎了算给周明远听:“ 当家的,咱家在镇上卖酸辣粉,一碗五文钱,一天能挣七八百文。”
“请人种地一天十几文钱,卖一天酸辣粉挣的钱能请人种一个月的地,更别说满香楼的生意,那是 长长久久的生意,一个月二两多银子,你自己琢磨琢磨。”
万氏说的话,周明远听是听进去了,就心里头还是别扭。
清荷在一旁看着好笑,假装一脸懊恼地说:“ 爹,这事怪我,本来我打算年后再把新的菜谱卖给满香楼,没想到刘掌柜今天居然找上门了,要是我再拖一拖就好了。唉!都怪我!。”
“这酸辣粉的配方我是不准备卖的,有这配方在,咱家的摊子就有钱赚。但是爹你想想,刘掌柜可是满香楼的大掌柜,咱们得罪不起他,我怕他买不到酸辣粉的配方生气,才把新的菜谱卖给他的。 ”
女儿为了家里劳心劳力,考虑事情如此周全,自己还为点小事别扭,反倒叫女儿还要来劝慰他。
周明远心里顿生愧疚,思绪一转,也同意了请人种地的安排。
进了腊月,天气越发湿冷,早上起来水缸里的水面都结着厚厚的冰,寒风刮得呼呼作响,吹在人脸上生疼。
没有空调没有羽绒服的南方冬天,只是起床就能要了清荷一天的勇气。
原本就是起床困难户的她到了这里,直接变成了起床特困户。
万氏舍不得孩子们受冷,把姐弟两个就在家里,自己和周明远,周清波去出摊。
调料都是现成的,辣椒油也是提前熬制好的,万氏只需煮好粉放调料就行了。
家里的堂屋里,原本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了,并排立着好几个簸箕架,每一层放着一个装着红薯粉的簸箕。
墙边也搭了一层层的架子,架子上绑着细竹竿,上面挂满了红薯粉条。
万氏放了好几个火盆在屋子里,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清荷隔一会去看看,别熄了火。
冬日里温度低,外头的天气只会将东西冻成冰,根本晒不了东西。
为了能按时交货,清荷提出多生几个火盆把红薯淀粉和粉条烤干,因此这些日子她爹一有时间就跑去砍柴。
周明远和万氏一连出了十多天摊,早上去,半下午回。
一直到了腊月十九这天,清荷家的小院,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今天她家杀猪呢!
周明远提前好几天就跟卖肉的张屠户说好了,请他今天过来杀猪。
过年前,要杀猪的人家多,不提前说好时间,屠户是没空过来的。
清荷家养了两头猪,今年因为做红薯粉,家里红薯渣多,两头猪被养得特别肥。
两头大肥猪,卖一头给张屠户,剩下一头都留着自己吃,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天要请吃杀猪饭,再做些腊肉留着,一头猪也差不多了。
几个来帮忙的汉子合力把猪抬上木板,有的按着猪蹄,有的按着猪背,张屠户提醒按住猪蹄的几人小心别被蹄到了,这猪长得肥,劲儿大。
张屠户是熟手,找准位置后,整个过程一刀就成了。
刀一出来,猪血哗哗地跟着流,地上放着干净的木盆专门接猪血,中午就能吃上新鲜的毛血旺。
院子外的土灶上,烫猪毛的水早就烧开了,张屠户在猪蹄下开个口,深吸一口气后,一股子劲儿地往里吹气,把猪吹鼓起来,再拿绳子把口绑上。
一瓢瓢滚烫的开水不停地往猪身上淋,淋过几轮开水,就该刮猪毛了。
周明远和周家大伯帮着张屠户 一起刮,三下五除二很快将猪毛刮了个干净,那猪一下变得通体粉白,好似换了身新衣。
刮了猪毛,就该张屠户显手艺的时候了。
刨开猪肚子,取出猪大肠和猪小肠放进木桶里,这两样东西污秽,单独放着,其他的内脏都放在另一个盆里。
清文带着小伙伴跑去找周明远要猪尿泡:“爹,我们想要那个猪尿泡,行不行啊?”
猪尿泡对乡里的孩子来说,是个难得的玩具,把尿倒干净,再用草木灰搓洗干净,吹成球,一群孩子能玩上一整天。
周明远是个疼孩子的人,帮着把猪尿泡处理了,吹成球,才拿给清文:“别在这儿玩,这儿人多,地上还有水,当心别踢到人了。”
“谢谢爹!”
“谢谢周二叔。”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和周明远道谢,跑到不远处玩起来,一时间孩子们的欢笑声,院子里的说笑声,此起彼伏。
清荷小的时候住在外婆家,每年村里不管谁家杀年猪,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孩子,胆大的跑近了看,胆小点的躲在大人身后,蒙着眼睛从指缝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