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卖女儿,弟弟卖姐姐,她的弟弟真不愧是爹娘的好儿子,狼心狗肺这一点,继承得完完整整。
再一次被人卖了,金惠兰恨不得去死,但她又不甘心,凭什么她要去死,而害她的人却能好好活着,她偏不!
她要报复那家子畜生,她要叫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人牙子买人,为的是賺钱。
要不是金惠兰弟弟说金惠兰在富贵人家当过差,懂得多,人牙子才不会花钱买个病人回来。
既然买了人,当然不会叫人随便死了,人牙子请了个大夫来给金惠兰治病,两副药下去,金惠兰便好了。
至此,金惠兰也明白了,她的病应当也是金盛一家搞的鬼。
更甚至不止她的病,恐怕金盛自己的病,还有她卖房子的事都是骗局。
真是好算计,骗了她的钱,还要将她卖了。
怕是从一开始,那一家子便是在打她银子的主意,只有她傻乎乎地念着亲情,想着能在亲人身边安度晚年。
金惠兰原本的老家,在平阳县下游的安平县。
金盛一家也许是担心金惠兰找他们的麻烦,因此把她卖到了离他们很远的云溪镇。
或许这正是金婆婆与清荷的缘分,若金婆婆被卖在安平县,清荷便碰不上她了。
“婆婆,你告诉我你家的具体地方,我们明天就去县衙告状,帮你讨回公道。”清荷很是愤怒,一向笑脸迎人的她,难得地面露凶光,眼里隐有泪光闪烁。
反倒是金婆婆面色淡然,宽慰似的摸摸自家姑娘的发丝:“没用的,姑娘,这都是我的猜想,至于是不是我那弟弟一家真的伙同大夫骗了我,我一丝证据也没有。”
“原先我恨那一家子畜生,只想用残生去报复,我不好过,他们一家子也别想过好日子。”
“若是被别人买走,我可能就真的那样做了,跟了老夫人一辈子,我多多少少也学了些手段。”
金婆婆说起沈老夫人时,眼神放空,一脸的怀念。
随后又垂眸看着清荷:“我命好,被姑娘挑中了,在这个家里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从前跟着老夫人,老夫人再好,也架不住家里规矩大,我对老夫人衷心,却不敢交心。”
“这一年多在姑娘家里,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日子,说句僭越的话,这院子里住的这些人才像是我真正的亲人。”
“往后余生,我只想好好侍奉姑娘一家,从前我受的那些苦,只当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好事多磨,先苦后甜,说的就是我了。”
金婆婆看得开,清荷可没金婆婆那么好的性子,被亲弟弟骗光财产,最后还被卖给人牙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自从金婆婆来了以后,她吃的穿的都是金婆婆张罗的。
大到衣裳披风,小到袜子鞋垫,她身上穿的样样都是金婆婆亲手做的。
“婆婆,你只管安生过日子,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那起子猪狗不如的东西,不叫他们吃些苦头,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清荷拍了拍桌子,眼神坚定地说道。
金婆婆本想说算了,可看着自己姑娘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便没出口拒绝。
那个假医手段老道,只怕是经常骗人,真能抓到此人,对宋县令来说也是一件功绩。
清荷的性子有几分嫉恶如仇,也愿意帮助她能帮到的人。
但她胆子不大,能力又有限,不能做到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科考做官,提高女子地位,或是制造新物,提高周边经济,带领村民致富。
她畏惧皇权,不想招惹是非。
但她也愿意,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拉一把身边的苦难人。
譬如买下杨九娘母女,譬如让赵氏来做工,让她能供儿子上学。
再譬如,帮村里那些手脚不利索的老人,做做地里的活,给挨饿的孩子一些吃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到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蜗居在山村里,只是生活平淡了点,却是足够安全。
不愿让金婆婆再多回想曾经的痛苦,清荷很快拉着金婆婆一块做起针线活儿来,缠着金婆婆教她做东西。
待到晚间回屋睡觉时,才提笔给陆承泽写信,将金婆婆被骗的事说了,请他查查有没有线索。
正如清荷所想的那般,比起其他的女红,做袜子真真是最简单不过的。
她那样的手艺,一天时间也做了三双袜子出来。
想着陆承泽一直羡慕孟奎有清霞做的荷包,便也想给他做一个。
可做荷包简单,在上头绣图案却不容易,在又一次绣了一团不名物后,清荷还是放弃了。
转而去镇上买了些硬挺的布料,比着前世男士挎包的样式,给陆承泽做了个包。
包不大,约有成年男子三个手掌大小,带子做得稍长些,能斜挎在肩上,里头分了两层,能放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