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富挖完自己家的红薯,特意将翻过薯藤的红薯与没翻薯藤的红薯,分成两堆存放。
细细比较了两者的大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得出了与周家差不离的数字。
翻过薯藤的红薯产量果真惊人,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王有富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趟子从院子里冲进屋,张氏抹下手中红薯的泥块,被自家老头子的样子唬了一跳。
这死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王有富进了屋,拿出笔墨,洋洋洒洒写下此事,隔天自己进了县城,将信交到了县衙。
按说送信这等事,不用王有富自己去,但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农耕之事,事关重大,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且他与县令之间,还隔着里正,县丞这些人,难保这些人中没有截胡的。
他听说宋县令是陆虎子的好友,这事是陆虎子岳家发现的,想来宋县令不会贪他们的功。
孟奎和张奎都在县衙,知道是王家庄的村长找县令大人,立刻就去通传了,没让王有富多等。
进了县衙,孟奎给王有富上了茶,又陪着他说了会话,直到宋县令进来,他才离开。
王有富不禁感叹,有门路好办事,他一个小村长能在县衙有这样的待遇,也是沾了周家的福气,没有周家的女婿和关系,他这会说不定还在大门口转悠。
片刻后,宋县令进屋来,王有富给他行了礼,而后郑重将藏在怀中的信交给这个一县父母官。
宋县令接过信,快速看过信中的内容,脸上的表情甚为夸张。
“老村长信中所写当真?”宋县令激动的声音中,暗藏着几丝怀疑。
只是翻翻红薯藤,便能将红薯亩产从一千多斤,提高到三千多斤,这可能吗?
王有富重重点头:“宋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周家挖出的红薯,害怕其中出错,我又将自家挖出的红薯做了对比,才来的县衙。”
宋县令不信,实在是在情理之中,若他自己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难以相信。
如此重大的事,料想一个小小的村长也不敢故意欺瞒。
宋县令去了怀疑,只剩下满眼希望,若能推广开来,便不会再有被饿死的禹国百姓。
“老村长一路辛苦,今日天色已晚,我让孟奎先带你下去歇息,明日安排马车送老村长回去。”这样大的好事,宋县令迫不及待想递给当权者。
“好,好,多谢宋大人。”
孟奎带走王有富后,宋县令迫不及待写下一封奏折。
为了这封奏折早些到达圣听,他甚至用上了八百里急报。
宋县令的这份急报抵达后,并没有几人在意。
朝中众人纷纷觉得,是宋威这个小县令急于立功,连翻薯藤增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宋威之父宋侍郎被同僚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心中暗骂宋威不孝,就是离开宋家也不安分,还要连累于他,越发觉得当初把那个不孝子逐出家是对的,否则要是让他继续待在京中,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
有人只顾自身权势,自然有人关心民生疾苦。
宋县令不仅写了奏折,同时也给好友写了一封信。
他的好友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三皇子萧景文。
禹国嘉行帝萧阳,有四个皇子,大皇子萧景天,乃皇后所出,深得皇帝宠爱,早早封了太子。
二皇子萧景良,是端妃所生,性子温和,喜爱书画,对朝政没有丝毫兴趣。
整日里与文人墨客吟诗作画,饮酒赋诗,因此皇帝特封他为文王。
三皇子萧景文出生最低,生母只是一介歌女,从小在宫中吃够了苦头。
或许是同命相连,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三皇子与宋威相识,渐渐成为至交好友。
从前三皇子犹如一个透明人,这几年他办差办得好,才渐渐被皇帝关注,给了他不少权力。
宋威这个县令之位,也是三皇子为他谋来的。
因为自己苦过,饿过,冷过,三皇子对百姓有着天然的爱护之心。
深知所求百姓,不过是有饭吃,有衣穿,家中有余粮而已。
自从去过边关一次,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体会过普通百姓的艰辛后,他更加坚定了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心。
让百姓吃饱穿暖,是他身为皇家人的责任。
如今有人找到了一个方法,不管是不是真,总要去瞧上一瞧。
三皇子先是去找了嘉行帝,向他表明了此事的重要性,需要他能重视。
嘉行帝算是个好皇帝,掌权几十年从未加过赋税,只是他如今身体大不如前,精力不够,很多事都交给下面的儿子去做了。
三皇子禀告完后,嘉行帝并未说什么,直接将此事全权交给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