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言知并没有亲自送贺礼过去,而是将贺礼交给了随从送去。
他是个清醒自持的人,昨晚他在书房枯坐了一夜,如今已然想明白,周姑娘既已要嫁人,他就不该再做出超出常态的事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遗憾当然是遗憾的,他头一回碰上心动的姑娘,还没来得及想想以后,就这样结束了。
同样他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深陷其中,他不想为情所困,他娘因为情丢了命,他觉得他娘太傻,反正他这一生都不要沉溺于情爱之中。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欣赏周姑娘,不一定是以爱情的方式,也可以是友情。
就是不知是何人那么幸运,能娶到周姑娘做妻子。
从七月起,万氏和李氏便在家里陆陆续续张罗清荷的嫁妆。
只是那会边关还在打仗,陆承泽在战场上生死不明,万氏跟李氏不好太高调,只有一样一样地置办着。
陆家的家具都是翻新房子那会新打的,大到床和衣柜,小到凳子木盆,算是崭新的。
家具不用准备,万氏要准备的就是被子、衣裳和一些钱粮首饰。
清荷女红不好,万氏也不想女儿受累,因此被子,衣裳都是到成衣坊做的,为做这些东西,万氏特意跑了一趟县里。
做娘的总想尽力给儿女提供好的,自己省吃俭用没关系,孩子的大事省不得。
初八晚上,万氏把家里人都聚到一块,家里的产业都是女儿挣来的,如今女儿要出嫁了,她想把这些都给女儿陪嫁。
但这只是她跟当家的两人的想法,她得跟儿子和婆婆也说一说,至于家里管大事的女儿,别的能听她的,唯独嫁妆这件事不行。
等人都到齐了,万氏把家里装重要东西的两个匣子放在桌上:“清文,你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又念了好几年的书,懂的道理多,有些事情娘想现在跟你说清楚,省得你以后想起来埋怨我和你爹。”
爹娘如此郑重地对自己说话,清文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娘,你说,儿子仔细听着。”
“嗯,你听着,这些年家里陆陆续续置办了上百亩地,改建了作坊,生意越做越大,钱也挣得多,但你也清楚,这些都是你姐姐的本事。”
“是她想办法挣了钱,才让咱们家盖了新房,过上了好日子,让你能有钱念书,所以我和你爹想把家里的作坊和田地都给你姐姐做陪嫁,你会不会怨爹娘这样做?”万氏只是个农妇,她把钱算得精,但她同样心思清明,知道什么叫公平。
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母亲,只会剥削女儿补贴儿子,在她看来,谁有本事挣的那就是谁的。
儿子一个男人,若是只想着占姐姐的便宜,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现在不分清,日后娶了媳妇,容易闹出矛盾。
“娘,不行,我不同意。”把作坊和田地都给她陪嫁,清荷头一个跳出来反对。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清文要继续念书,念书又费钱,元宵又还小,话都说不利索,家里的产业都给她了,家里怎么办?
万氏严肃地看了看女儿:“你别说话,我问你弟弟呢。”
娘的威严不容撼动,清荷默默闭上嘴,心里盘算着等会该怎么打消她娘的这个念头。
全家坐在一起,他娘又那么严肃,清文的心砰砰直跳,他还以为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他娘领着全家来教育他来了。
结果只是商量给姐姐陪嫁的事情,他笑着道:“娘,以前的苦日子,我一天也没忘记过,我也清楚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活,全都是姐姐的本事,把这些东西给姐姐陪嫁,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这些年都是姐姐和爹娘辛苦供我吃喝,供我读书,等我长大了,也要挣钱给姐姐和爹娘花。娘不用顾及我,我是男子汉,以后会自己考功名挣前程,姐姐是姑娘家,多给姐姐些嫁妆,姐姐更有保障。”
儿子没有意见,还能说出这么窝心的话,万氏十分欣慰,同时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就怕儿子大了,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万氏有将头转想李氏,虽没问话,但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婆婆对这事有没有意见。
李氏摸摸小孙子肉肉滑滑的小脸蛋:“看我干啥,这事你们一家的事,老婆子我不掺合。要我说清文说的对,男人可不得自己有本事,靠谁也靠不了一辈子。”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她同意清文的说法,清文的说法那不就是没意见。
有意见的只有清荷,平日里在家话语权最高的她,在这件事上半分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最后清荷没办法,便说作坊给她可以,但家里每年要拿一半的分成,万氏也不愿意,说只要两成。
对万氏和周明远来说,作坊的两成分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供儿子读书和抚养小儿子完全够用了,还能有不少余头。
两成就两成吧,清荷并不和她娘争,反正家里的生意她娘也不懂,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