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孙儿的脸,顾氏还能忍住心中的千思万绪。
眼下见到了陆承泽的脸,忆起早逝的儿子,顾氏方才精明干练的模样再不复存在,眼中浊泪滚滚落下。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陆承泽面前哭得伤心欲绝,陆承泽就算是铁石心肠也看不过眼。
他轻呼出一口气,心中漾起别样的感情,伸手想要扶起顾氏,可是手刚挨到她,便被顾氏一把抱住。
陆承泽身子僵住,差点条件反射般地将顾氏推开,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
他和顾氏名为祖孙,实际上一点也不熟悉,这般亲密的举动,他并不太适应,可老太太哭成这副模样,陆承泽又不好直接挣脱。
他把目光投向陆离,希望陆离过来劝一劝,让老太太别哭了,省得哭坏了眼睛,当然顺便把他解救出来。
立在门口的陆离接受到少主的目光后,默默背过身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家少主。
老太太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亲孙子,就让老太太抱一会又怎么了,少主一个大男人被自己祖母抱一会也不吃亏。
片刻后,陆承泽僵住的身子软下来,算了,这是他父亲的亲娘,他就当是替父亲敬孝了。
又过了一刻钟,顾氏止住哭泣,最后用手摸了摸陆承泽的脸,掏出帕子擦干眼泪,扯起嘴角:“对不住,孩子,我吓到你吧。”
“没有,不碍事。”两个老太太哭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没那么胆小。
杨嬷嬷没有顾氏那么好的定力,她比顾氏哭得还厉害,最后还是陆离把人扶到了半边去休息。
哭过一场后,祖孙俩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了几分,说起事情来更加顺利,为了稳妥起见,祖孙俩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一对过一遍。
那些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也全都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聊完正事,顾氏问起了陆承泽现在的情况,得知孙子已经娶妻,又打听起了孙媳妇的情况。
说起妻子来,陆承泽那就有说不完的话了,他把清荷做过的事选了些说给顾氏听,边说边观察顾氏的反应,瞧着顾氏没有看不起清荷的意思,陆承泽心中舒服不少。
末了,陆承泽看着顾氏道:“老夫人,清荷她虽是农家女出身,可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心中自有万千丘壑,在我心中她就是最好的那一个,我希望老夫人别像那些俗人只在乎出身,看不见清荷的好。”
今天这一面,陆承泽对顾氏的印象不错,他愿意替父亲敬孝的前提是,顾氏得真心接受清荷一家。
孙子话里的意思,顾氏听明白了,她嘴角含笑:“你方才说的那些事,别说京城的高门贵女,就是宫中的公主,也没人做过,这样的人,我只会欣赏佩服,如何会因出身而看不起她。”
“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后天做的事情才能体现一个人的品行好坏,祖母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对我来说你喜欢她,这比什么都重要。况且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她好,那她肯定是个好的。”
孙子都二十多岁了,这个年纪没成亲她才担心,且孙媳妇一家的事,上次陆离已经跟她简单提过。
陆离都说了,孙媳妇容貌不俗,头脑灵活,不同于一般的闺中姑娘。
这些年要不是孙媳妇一家子人好,孙子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她只有感激的心,绝不会有挑刺的念头。
孙子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表明了他对孙媳妇的看重,她不是个老糊涂,不会做让所以不开心的事。
“没错,就是老夫人说的这个道理,一个人的出身并不代表什么话,”顾氏的这番话说得陆承泽心里舒坦,他附和着顾氏点点头。
可不是吗,他家清荷本就值得大家佩服,嗯,这老太太还挺不错的,也许清荷能和她合得来也不一定。
离开酒楼后,顾氏转道去了城郊,跟府里是出了和谢老太太一块踏青,自然是真的要和谢老太太游玩一场,否则怎么堵住这些仆人的嘴。
到这时候,顾氏开始隐隐后悔放权放得太彻底,导致如今办事畏手畏脚的,若定北侯府的内院还在她的掌控下,她哪会这般小心翼翼。
顾氏想着,回去之后,她得把院子里的人好好清理一番,孙子很快就要回府住,老让人盯着不是那么回事。
如今还不孙媳妇何时才来,那孩子没有学过管家,自己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要再动一动,教教那孩子管家。
这一日,顾氏一直和谢老太太待到半下午才回去,顾氏一回府,温氏便上了门,言语间打听顾氏为何突然愿意出门了。
顾氏说她做了个梦,菩萨说她这些年虔诚诵经念佛,功德已经到了该得人身上,让她日后不必再日日诵经。
不诵经,日子难打发。
孤寂之下,顾氏想起年轻时的那些友人,想和她们见见面,说说话。
老年人爱做梦,梦见点什么就觉得其中有深意,温氏母亲也是这般,所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