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树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儿格外调皮,时而躲进云层,时而钻出云层,洒下亮光。
月光铺满水池,荡出一层又一层光晕,池中的鱼儿在光晕中游来游去,似乎在与月光游戏一般。
陆承泽与顾氏和和乐乐地吃过晚饭,本想回到院中休息,余光不经意间撇见顾氏那满是哀伤的眼,又改变了主意。
白日里顾氏领着他去看了他住的院子,院中的摆件样样都是珍品,杨嬷嬷说院中的东西,大到屏风床榻,小到笔墨纸砚都是顾氏亲自挑选的。
甚至还私下问了陆离,他的衣裳尺寸和鞋码,给他准备了好些新的衣物。
方才晚饭时,顾氏也一直注意他爱吃的菜色,不停地给他挑菜,自己都没吃多少东西。
关心这种东西是可以感受到的,他有了亲人,还是个一个把他放在心上,关心爱护的亲人。
那么,他也该去珍惜。
陆承泽放弃了马上回院子的想法,他拉着顾氏一起坐下,温声道:“祖母,你与我说说我父亲小时候的事吧,父亲小时候调皮吗?”
孙子愿意痛自己亲近,顾氏欢喜不已,眼中的哀伤散开,看着陆承泽眼神十分慈爱:“你父亲呀,小时候就是不如你大伯稳重,那会让他念书,他静不下来,让他习武吧,他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那会就愁呀,愁他这个性子怎么撑得起身上的担子,你祖父安慰我,说你父亲不是长子,不用那么辛苦,他爱玩就让他玩,他有父兄在,不会受太大的磨难。”
“后来你大伯出了事,我被刺激得头脑不清醒,怪你爹缠着你大伯出去玩,才让你大伯遇害,你父亲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拼了命的去学,他后来过得那么辛苦,都怪我,我不是个好母亲,是我的错,让他吃了那么多苦。”
顾氏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天知道她这些年有多么后悔,后悔当初对二儿子说的那些话,伤害了他。
可如今儿子都死了,她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杨嬷嬷在一旁哽咽着道:“大少爷,你别怪老夫人,老夫人那时候生病了,大夫说她脑子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做出的事情不受脑子控制,她甚至不记得她自己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杨嬷嬷,我没怪祖母,你快劝劝祖母让她别哭了。”
说罢,陆承泽自己也轻柔地拍着顾氏的背安慰:“祖母,你别哭了,我没怪你,大伯和父亲是你的儿子,他们出了事,最难受的便是祖母,我相信祖母不是故意的。”
起初陆承泽得知整件事情时,也在心中为父亲报过不平,大伯遇刺是有人蓄意的,跟父亲有什么关系。
可后来他在父亲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许多小孩用过的东西,那些东西看着旧,做工却很精致,陆承泽猜测那些可能是父亲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父亲留着幼时用过的东西,说明他一直惦记着祖父祖母,父亲不愿意回定北侯府,也许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关。
一直敬爱的兄长惨死在自己眼前,不找到凶手,父亲心中如何能安。
顾氏不过是一时情绪上来,杨嬷嬷和陆承泽劝了几句,她便止住眼泪,笑着和孙子重新说起来儿子幼时的趣事。
陆承泽静静地听着,在顾氏的描述中,他重新认识了他父亲,原来父亲幼时一直是被家里人宠着的,若不是有心人作孽,父亲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当天夜里,天都黑透了温氏才回到府中。
话说温氏急急回温府将事情告诉兄长,让兄长想个办法把人弄走。
温氏的兄长对待此事十分慎重,毕竟有个当侯爷的外甥对温家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兄妹俩商量了一阵,一致决定趁着此时陆承泽在府中根基不稳,先把人处理了最稳当。
温氏有了娘家出主意,兄长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心中自然而然有了底气,回到家里还像模像样地给陆承泽安排了一场家宴。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算是勉强过得去了。
又隔了两天,三老爷陆思修来了一趟,见到与二哥长相相似的侄子,陆思修显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记得年幼时,大哥稳重,四弟内向,只有他和二哥爱玩闹,兄弟俩日日玩在一处,只是后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和二哥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三老爷满心欢喜地盯了陆承泽好一阵。
而后眼含欣慰地和陆承泽简单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送了陆承泽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说是送个侄子的见面礼。
“三叔,这太贵重了吧,我不能要。”这匕首一看就价值不菲,陆承泽有些不愿意收。
三老爷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拿着,我平时用不着这东西,放着也是浪费,这东西不大,你随身带着,用来防身挺合适的。”
“好,既如此,我就收下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