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那边给出了具体时间,韩家人是既紧张又期待。
韩夫人提早花钱给韩大人置办了一身新衣,说来惹人笑,韩家跟定北侯都结亲了,韩大人还没正式见过定北侯。
此次见面,算是两家长辈头一回正式见面,韩大人夜里在书房斟酌了半天要说的话。
想到下午要去见定北侯,当天中午韩大人吃饭时心不在焉的。
韩夫人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就是去见亲家,你至于这幅模样吗?从早上起来一直唉声叹气苦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上断头台。”
“你会不会说话?儿子要办喜事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晦气!”韩大人冷着脸呛韩夫人。
韩大人心里苦,他总不能说今儿去见定北侯跟上断头台差不多吧,谁知道定北侯会不会拎刀砍了他。
韩夫人把筷子一放:“谁晦气?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自己大早上到现在拉着个驴脸,还好意思说我晦气,老娘……”
韩夫人说着说着就要上前挠韩大人,一旁的韩孝远忍着不耐烦一把抓住韩夫人,好生好气地劝道:“娘,娘,今儿别动手,爹下午还有正事,脸上不能有伤。”
自从韩夫人和韩大人打过两次架后,韩夫人彻底想开了,什么以夫为天,她呸!
儿子舍不得揍,死老头子还舍不得了?敢凶她她就敢动手!
被儿子劝了几句,韩夫人的理智回笼,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韩五金,要不是儿子护着你,今儿我非扒下你一层皮不可。”
韩大人铁青着脸不吭声,他心里清楚,这个泼妇如今早没了章法,仗着二儿子结了门好亲,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要是搭了腔,今日脸上又要挂彩,家丑不可外扬,在家里打打就算了,闹到定北侯面前,他还有什么面子。
汤氏没什么胃口,默不作声地看完一场戏后,瞧着桌上的菜顺眼了些,竟也吃了大半碗饭下去。
边吃饭汤氏边感概,从前她觉得婆婆粗俗不堪,不讲道理,打从心里看不起婆婆。
今日看见婆婆肆无忌惮地冲公公发火,一个不顺眼,上手就挠,而公公忍气吞声不敢回嘴,倒觉得婆婆这样也挺不错的。
若是婆婆的心能公正一些,她也愿意亲近这样的婆婆。
默默扒完一碗饭,韩大人也不跟桌上的人打招呼,丢下筷子便走了出去。
走到马车上坐下,韩大人连着骂了好几句泼妇,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得想个法子正一正家风。
定北侯府内,陆思海也正在和陆雪妍一块吃饭,桌上的气氛比韩家更怪异。
陆雪妍拿着筷子不知道往哪里伸,天知道上午听说父亲要和她一起用午膳时,她吓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大户人家处理族中女子,下毒称病是常有的事,她爹不会是想要她死吧,所以才要和她一起吃饭,借着吃饭的由头给她下毒。
陆雪妍害怕得手直抖,还是身边的丫鬟劝她别紧张,说是听说韩家人一会要上门见她爹,她爹喊她吃饭,恐怕跟韩家有关。
韩家人上定北侯府的目的,陆雪妍最清楚,是上门来商量她和韩孝远的成亲的事。
她爹既然愿意见韩家人,那说明他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了,否则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见韩家人。
想通这一点,陆雪妍狂跳的心静下来,不是要杀了她就好,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打一顿骂一顿她都能受得住。
话是这样说,待到中午和父亲坐在一张饭桌上的陆雪妍,依旧害怕得不敢抬头。
“多吃些菜,你光扒碗里的饭做什么?还有把头抬起来,我是你爹,不是吃人的老虎,你那么怕做什么?”陆思海见陆雪妍把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实在看不过眼。
陆雪妍心里哭唧唧,亲爹啊,你确实不是吃人的老虎,可是你比吃人的老虎更可怕啊!
亲爹发了话,她硬着头皮抬起头,伸出筷子吃起自己面前的一盘菜。
看着陆雪妍垂着头吃饭的样子,从陆思海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
陆雪妍的长相不怎么像他,却是有几分像他母亲,尤其是此时陆雪妍苦着脸吃饭的样子,像极了当年他母亲含泪逼自己吃饭的样子。
那时爹刚走不久,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好像要追着父亲而去,他害怕母亲也倒下,哭着求母亲一定要活下去。
或许他的眼泪唤醒了母亲,母亲替他擦掉眼泪,当着他的面吃完了碗里的饭。
那时的母亲也是这样,明明不愿意吃,还是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陆雪妍那几分像孔氏的样子让陆思海心弦颤抖,说起来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算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似乎不该对这孩子太严格。
女儿家应该娇养,不能像男孩子那样锤炼,或许他应该对女儿好一点,怎么她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孩子。
久违的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