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这间屋子里,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织成了无数根线,每一根都在告诉她顾玄祁曾经对她的好,再变成一张大网将她死死捆住,挣扎不得。
她……喜欢上顾玄祁了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宁被这个念头吓到了,欲盖弥彰似的匆匆把眼泪擦干。
她自小就只会循规蹈矩地生活,是长辈眼中最放心、最听话、最乖巧的好孩子。
她从来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来,也几乎没有勇敢过。
对安宁来说,喜欢上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就是一件最不该出现的事。
顾玄祁应当很讨厌这样的她吧?
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犹豫不决。
安宁胡思乱想了许久,在他的书房里待了许久,最后怕林夫人会去找她,起身缓缓离去。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吸进身体里的空气仿佛都要结成一团冰雾。
她搓了搓胳膊,叹了口气。
安宁第一次觉得冬日无比漫长,距离春天还有好久的时间,玫瑰花的种子要过很久才能种下。
顾玄祁是要离开很久吗?
否则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安宁只要一停下来,脑中就会浮现顾玄祁的身影。
他宽阔的脊背,挺拔的身姿,永远能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深夜,安宁做了个梦。
梦中,她与顾玄祁唇舌相触,他的手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攥住了她的腕骨。
她坐在顾玄祁的腿上,窝在他的怀中,姿势十分自然,仿佛两人总是这样。
第二日一早,安宁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起床去了院门外。
顾玄祁的院子门直接紧紧关上了。
明知道顾玄祁不会这么快回来,真的看到这扇紧闭的大门了,安宁心中依旧有着说不尽的落寞。
她刚要转身回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喜意跳上眉梢,她激动地转过身,看到林夫人朝她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安宁的眉心跳了跳。
林夫人责怪丫鬟没有看好她,又让她走了出来。
两人回了屋子,林夫人与安宁面对面坐着。
林夫人盯着安宁恬静的面容,稍微有些苍白的唇显得她人格外的弱不禁风。
她叹了口气,突然道:“宁儿,你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这个冬天,你就把亲事定下来吧。”
安宁一怔,诧异地问:“为何……忽然这么着急?”
林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什么叫忽然这么着急,你姨母我不一直很着急吗?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为你忧心,让你相看郎君。”
“可是……这个冬天就……”
林夫人微微一笑,说:“相信姨母,姨母一定会为你找个好郎君,看着你嫁人了,我才能安心,你的母亲也才能安心啊。”
安宁诡异地沉默了。
林夫人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
她有些不敢相信,强颜欢笑着问:“宁儿,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是谁啊,你告诉姨母,姨母帮你看看。”
千万不要是顾玄祁……
安宁自然不会说出来,可要是林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无法凭空捏造出一个人来。
她轻声道:“没有。”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安宁说出来的时候,喉咙却像是梗住了一样。
林夫人呼出一口气,道:“那不就是了,既然没有,你就放心交给姨母去办吧。”
安宁搅着手指,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宁儿,你可千万别像你大哥那样,问他也只会说一句没有喜欢的姑娘。”
“其实,他这次走,一方面是朝廷下的旨意,另一方面,也是他自愿的。”
安宁微微一怔。
她有些难受,强忍着情绪,装作随意问:“大哥为什么想走?”
“因为早些年的时候,他跟着你姨夫外出,结识了一个姑娘,这些年了都没她的音信,本以为她早就嫁人过安稳日子去了,没想到前几日又有了消息。”
“刚好玄祁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乡,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
还没等林夫人说完,安宁就匆忙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眼睛频繁地眨动着,压下心里的酸涩之意,勉强笑道:“看来大哥出去这一次,兴许能领个嫂嫂回来。”
林夫人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片刻后也跟着笑道:“是啊,他平日里其实很听我们的话,婚姻之事,一定是由我们做决定的。”
“姨母,宁儿也是这样……”
“你们两个孩子如此懂事,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