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擅长打人的王女士,张清河最怵的确是她爹。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她爹实在太会唠叨了,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能把人侃晕。
这换谁顶得住啊!
天黑了,城市的夜光掺着从远处高架桥借来的汽车行驶的噪音,张清河把车窗开了一个缝隙,开了车灯,突然有点儿想听大悲咒。
回首过往,她的感情经历,都处理得特别失败。
这种失败是从高中时候开始的,张清河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燥热的下午,迫于世俗的压力,以及王女士的铁拳,一对有情人无法长相厮守。
她的混混男友摇着满头漂染过的黄发,摇了摇他那双尊贵的,纹着青龙朱雀纹身的手,笑着说再见,然后转身,脚踩豆豆鞋,一边甩头一边揣兜,冷酷的背影融进落日里。
现在回想起来,那幅画面特具有荒谬美学。
而从那之后,上大学,在大城市打拼,然后谈恋爱,结婚……
来回折腾,现在已经进入到离婚这一步骤了。
这叫什么?中年危机?
胡思乱想了一路,回到别墅,张清河已经有些倦意,她强撑着上楼,站在主卧门口,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张清河拧了一下门把,“啪嗒”一声,灯亮了,她站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句:“宋毓?”
床上的被子拥着一个身影,宋毓裹在被子里,张清河原来搬来的抱枕还堆在床头,毛茸茸挤成一堆,一个佩奇没地方住,快要从床上掉下来了。
宋毓只露出了一个发顶,张清河等待了两秒钟,才说:“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残忍地把摇摇欲坠的佩奇扔到地毯上,床上立刻多了个空位置。
张清河毫不犹豫地霸占了这个地方。
凑得近了,空气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这股味道并不明显,开个窗户,最多一分钟味道就烟消云散了,但她还是顿了一下。
她没喝酒。
这个房间里谁喝的?
还能谁喝啊?
张清河突然有些想笑。宋毓这个人有洁癖,轻易不碰烟酒,从大学开始就是这样,一直到现在。
他其实酒量挺好的,也不容易醉,张清河常年混饭局的都喝不过,但就是不愿意沾一下酒杯。
没想到今天破了戒。
·
张清河凑过去,一只手蒙到宋毓的脸上,手指轻轻盖在他睫毛上。
指尖下的睫毛动了一下,宋毓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沉默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装睡。”她说。
“我以为……”宋毓闭了闭眼睛,嗓音有些沙哑,“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你觉得我要去哪儿?”
“……你去兰桂了。”
张清河也不惊讶,宋毓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
她扬了扬眉:“汪总给您汇报的?”
“清河,”宋毓胸口起伏了一下,笑了笑,“我总得有知情权吧,这事情至少十个人都知道。我没拦着你去英雄救美,也没中途给你打电话,你还想怎么样?”
他顿了顿:“要不然你今晚再和陈嘉年共度良宵一下?”
话一出口,张清河就觉得自己口气不对劲。
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而宋毓又对这方面特别敏感,难免想多。
她没什么底线地举起手,撇清关系:“我没这个意思。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
宋毓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解释说:“你放心,我不会动陈嘉年,你没必要怀疑我,他现在的处境和我没有关系。”
他说这话时,有点儿难堪,因此眼睛垂下去,眼神若有若无地望着地上,唯独一双手还紧紧地拽着她的左手腕。
张清河愣了一下。
“我没这个意思。”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笑了,“你不用特意说,真的,我肯定相信你。”
小鲜肉的竞争并不比女演员轻松多少,偶像这个行当太好恰烂钱了,后备役也多,而且生态脆弱,新陈代谢快得仿佛开了二倍速,一篇黑稿就可以让粉丝死伤大半。
更别说实打实的黑料。
不少艺人就等着陈嘉年下马,好留个位置上位,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无需谁再多落井下石,陈嘉年就已经被舆论推到了悬崖边。
这个和当年李致辛的性质不一样,李致辛的职业生涯并不是死在黑料上,他不靠粉丝过日子,有戏演就能活下去,他是折在资本手里的。
当时形同于封杀。
但这种事儿吧,偷情都做了,如果有一天被曝光出来,其实也算活该。
张清河自己的处境未必比陈嘉年更好。
大众确实对女艺人更苛刻一点儿。
这个话题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