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人酸上了:“哟,这还没过门呢,这就给做上衣裳了?”
张红英道:“这跟过门没过门有啥关系,这都是人心换人心,东平拿她她当眼珠子一样稀罕,她自然也会对东平好。不仅是对东平对我们一家老少那都没得说,上天去县城买棉花扯布,回头还给我们买了解放鞋,一人买了一双,我这辈子儿子的福还没享到,先享了儿媳妇的福。”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震惊了:“真的假的呀?这温婉这丫头可真是大手笔呀,看来家里条件确实不错,这么舍得。”
“那孩子可是个实心眼的,让我回来说了一顿,这身上有俩钱也不能这样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结果人说这要结婚了,我们忙着给准备这准备那的,她家里离的远,也没什么陪嫁,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狠狠的炫耀了一把,把生产队那些婆娘酸的牙都倒了,倒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陆东平从小就喜欢到处跑,还老跟原先那个奇奇怪怪的鳏寡猎户呆一起,队上这些人表面上说说笑笑和气的很,背后地里面舌根子都嚼烂了。
后来陆东平一天天的大了,除了两头特别忙的时候会下地上工,其他时间不下地,不是在林子里乱钻就是在河坝里乱窜,队上的人就更嫌弃了,好些当着他们两口子的面都在那说风凉话。字里行间都是那个意思,惯儿不孝,惯狗上灶,他们两口子不会教儿子,跟没见过儿子一样,把儿子一天当祖宗的养。
也就他们自己家里人清楚,陆东平上山下河的隔三岔五的都能带点东西回来填补家里,今天带只野鸡明天带只兔子,要不就能拎窜小鱼回来。
山里的那些野生的东西他比谁都认得的多,但凡能吃的他都往家里划拉,那是从老猎户那里学到的吃饭的本事。
名声是重要,可是那两年日子难过,名声它不能填饱肚子,不能让一家子老小活下来。
但是他们知道旁人不知道,也不能让旁人知道。这队上的地,树林,都是集体的,虽然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各凭本事往家里弄东西填补,可保不住有那犯红眼病的,要是去举报了,那就得挨批,说不定还得进去蹲,那一辈子就毁了。
后来陆东平年纪差不多了,她就托人给说亲,托这个托那个都不成,名声不好,没人愿意把姑娘嫁过来,生怕占不了便宜吃了亏。
后来陆东平自己跟公社那边搭上线开始给跑腿,最后进去混了个干事,一下子有工资有补贴了,风向一下子就转了,这个也夸那个也夸,还有人托媒人倒过来打听的。
什么意思张红英还能不清楚,无非就是瞧见陆东平去公社当干事了,有工资了,出息了。
那会儿她心里也是,一下子就舒坦了,走路腰杆都比以前挺的直。
想着要好好挑挑,一挑个模样周正会过日子的。
可挑来挑去,陆东平自己又出幺蛾子了,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
她觉得大嫂高秀兰说的没错,这就是缘分。
别看陆家咀落后,可这三姑六婆八大姨的凑一起互相闲谝的话转头就能传遍四面八方。
开了个表决大会,知青王建茂拿到工农兵名额的事情还没传开,陆明江家说了个条件特别好的儿媳妇的事一下子就传遍了。
还没过门就又是衣裳又是鞋,这陆明江两口子上辈子是烧了棒槌那么粗的香了,咋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温婉还不知道因为张红英和高秀兰妯娌俩自己在生产队出了一回名,这名声都传到别的生产队去了。
她开始忙了。
地里面忙完了,张红英和陆春娥就不用去上工了,娘俩在家里找了缝补的不能再缝补的旧衣裳拆了,用温婉拿回来的报纸,用玉米面搅了浆糊开始糊褙子。
糊好了之后趁着太阳好直接放太阳下面晒着,回头按着鞋样大小剪下来,一层一层的再糊一起,千针万线的纳一起就是千层布鞋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