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霜降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看着郑卓然的，可这恩将仇报却还是姜润心中不由有些臊得慌。
他分明觉着霜降话里有话，可转念一想，当年的事那般隐秘，又岂是霜降一个小丫头能知道的？
其实到这里，姜润心中的天枰已经偏向了何牧之他们这边，相信何牧之不过是想庇护故人，而非郑卓然所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是，向晚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朱明月了，他也想借机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若是她真与朱家有关呢？
姜润忍不住会想，这会不会是皎皎在天有灵，特意送来给他的补偿……
“当年，你们家大娘子常说，谷雨活泼，立夏性子烈，寒露最有心思，她身边最老实的就是你了。”
姜润状似缅怀往事，霜降也配合着露出追忆的神色，却听姜润话峰一转，“所以，今日朕且问你一句，你若说，朕便信！”
“皇上！事关这些人的生死，这贱人嘴里怎么会有实话？”见姜润如此草率，郑卓然急了。
姜润抬起手来制止了他要说的话，“霜降，朕且问你，雍王妃她真的不是朱家后人？向家也未曾藏匿人犯？”
霜降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皇上，朱家人口简单，当年府上除了老爷夫人，就只有大娘子和二娘子两位主子了，如今又哪里还来的什么后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婢子倒希望雍王妃真是朱家后人，如此朱家倒还有一丝血脉尚存，可是，这些不过都是婢子的痴心妄想罢了”
如今为了王妃，她对姜润还得忍着，对郑卓然却是大可不必，霜降冷哼一声，带着刻骨的仇恨看向郑卓然。
“郑世子，婢子倒是想问一句，你口口声声说雍王妃是朱家后人，那您倒是说说，她是谁？”
郑卓然脸色铁青哑口无言，若说向晚亲口告诉郑美贻她是朱明月，莫说皇上不信，他自己也不会信！
可若说向晚是朱明珠，当年朱明珠可是当着他的面被青松亲手摔死的，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突然间，电光火石，郑卓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他一指霜降，又一指何牧之，“哈哈，我明白了！那向氏，就是朱家二娘子朱明珠！”
“你真是疯了！”
被郑卓然突然说中真相，霜降的心嘭嘭直跳，可是她却知道，这才是最要紧的关头，王妃说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姜润看似放松，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在自己身上，霜降咬了咬牙，对郑卓然的恨，根本不需要装。
“姓郑的，大娘子和二娘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世上难道还有人比你更清楚？你就是那刽子手！你如今怎么还有脸来泼脏水，我、我跟你拼了！”
说罢，霜降就一头撞了上去。
张良玉唯恐霜降吃亏，忙上前将人拉开，何牧之则代替霜降冲上去和郑卓然扭打在了一起，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看着乱成一团，深仇大恨的几人，姜润拧眉沉吟，明珠长什么模样，他实在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是粉粉团团一个，不过，小孩子么不都那样？
金太监则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当年那一家子的死状，是他亲眼看过回来向四皇子复命的，还暗自咋舌过郑家的心狠手辣。
再说了，谁不知道向家三娘子天生就是个傻儿，就算要藏匿朱二娘子，谁又会选择一个众人瞩目的傻儿来扮？要知道，那可是最难的。
在青州时，向家三娘子口不能言，浑身痴肥，郑世子是亲眼见过的，又怎么能做假？现在他又突然说这就是朱家二娘子，恐怕太过异想天开。
更何况，据他们所知，当年的朱家和向家一文一武，根本没有交集能让向家冒这么大的风险收留朱家的一个女儿。
姜润挥了挥手，让人把何牧之和郑卓然拉开，“牧之，不得放肆。卓然身为皇城司指挥使，闻风拿人，本就是他的职权所在，即便所查不实，你也不该出手打人。”
听得那句所查不实，何牧之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忿忿不平，“皇上，他那样诋毁雍王妃，臣实在不堪忍受。”
何牧之自小就少年老成，现在这神色到不像是在维护妹妹，更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姜润眼神一闪。
他想起向氏嫁给雍王后，向家那位老太太表现出的不满，当时好像就有种说法，说是向家很看好何牧之，原本是想将小孙女儿嫁给他来着。
何牧之跟着朱明月长大，对这个表姐很是敬重，至于说朱明珠这个表妹，则是当亲妹妹看的，又怎么会生出爱慕之心？
怪不得他方才提起向氏时也是一副极力轻描淡写的模样，原来是为了维护向氏的名声，倒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比起旁人怎么说，姜润这样多疑的人，自然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何牧之的表现，正好彻底打消了他的怀疑。
罢了，姜润在心中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