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风尚集团的写字楼,落日西沉,天色转暗,暮光落在天际边缘,给城市染上了一片艳丽的金光。路人行色匆匆犹如候鸟归巢,扑向自家的寄居地,点亮万千灯火,算起来也是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韩应累了一天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取了车后,当即按照方欣的指点,一脚油门冲向黄沙附近的老字号海鲜酒楼聚香园,对着菜单指点江山的扫了一阵,海南岛海花螺、北欧大白虾、加拿大帆立贝、横琴生蚝……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满满当当的菜式就点满了整张桌子。
方欣习惯了自家亲友凡事浮夸的坏习惯,也不欲阻止,只是他晚餐向来吃得清淡,尝了几口鱼喝了半碗竹荪乌鸡汤,就放了筷子。韩应埋头呼哧呼哧地吃了一阵终于心满意足地抬头打了个嗝,看他坐在那里略怀心事的样子,赶紧抓了一把海虾扔在碗里,一个个掐头去尾的剥好壳,再满脸狗腿的送到对方眼前,连声劝说:“欣欣你看这盘虾一个个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看就是新鲜货,不多吃两个亏大了!”
方欣被他哄小孩似的笨手笨脚的伺候了好一阵,勉为其难的就着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之下果然新鲜甘美,口感滑腻,忍不住歪了歪头:“小应,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韩应一脸理所当然地嘿嘿笑:“咱两什么关系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你对其他人也会这么好吗?”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韩应呆了一下,在对方捉狭的表情里恍然大悟似的一挥手:“嗨!你就别拿那些炮、友说事了!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方欣微微一笑垂下头,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眼睛盯着眼前被剥得整整齐齐的虾肉,有些突兀地忽然间换了个话题:“小应,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来广州我都会带你来这家店吃饭吗?”
“因为他们家厨师很diao啊!”
韩应费劲掰开了一只螃蟹,献宝一样把蟹黄和腿肉继续朝着对方碗里塞:“环境是吵了点,不过味道是真不错。上次回东莞之前我特地绕道过来给庭仔带了个蟹肉粉丝煲回去,这家伙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说起韩庭,他还好吗?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好好好!就是毛刚长齐就忙着早恋来着。女仔扣了一个又一个不说,前段时间还拿着老子给他的零花钱偷偷去买安全套!买来又不藏好,被我妈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差点没被打死!后来还是老子出来背的锅,说是小孩子家家到了青春期,提前教育一下增长点性知识,免得以后没轻没重地搞大了人家的肚子,结果也跟着被骂了一顿,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才会把庭仔带成这幅德行。看看我妈这点文化,我家里上梁怎么说也该是老头子,我算是哪门子的梁,充其量是根柱子!她这一发脾气把老头子也给骂进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起自家小弟,韩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叽叽咕咕说了半晌,眼看方欣不接腔,赶紧回归之前的话题:“算了算了,这个小破崽子不说他了,有空你去东莞玩儿的时候帮忙好好教育教育就行。对了,你刚才说这家店怎么了?”
“噢,没什么……”方欣被他这么一打岔,也不禁莞尔:“就是触景生情,忽然想到一些旧事。其实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这家店就已经开在这了,当时没这么大的,就是个小铺子,招牌丝毫不起眼。老板刚刚起步没多久,也还请不起厨师,就让自己的太太帮忙收钱待客,自己在后厨做菜来着。”
他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架势,韩应赶紧格外捧场地竖起了耳朵,然而接下来登场的故事主角,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还记得百川来广州旅游和我面基的那次,我们逛完街,走到这附近刚好饿了,看着是地道的粤菜馆子,他就吵着要进来试了试。当时我很紧张,生怕这种不起眼的小店上来的菜会坏了他的兴致,没想到吃完以后他很喜欢,一直赞不绝口,还很淘气地把菜牌当微博,偷偷在上面画了好几个点赞的符号。”
一个笑容浮上了方欣的脸颊,昏黄的灯光下,带着让人心神荡漾的娇弱和迷蒙。淡淡的茶香里,往事随着娓娓道来的声音一点点的浮现,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笑的嘴角弯弯一脸鬼马的男孩,抓着菜单在上面偷偷涂抹的恶搞把戏,又回到了眼前。
“当时我就想,如果下次他再来,我就还请他来这里吃饭。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老板因为赚了钱,就开始扩张店面,把楼上两层和左右的铺面都盘了下来,重新装修,还专门从从星级酒店里请来了大厨,增加了很多菜色。我很担心,担心如果百川再来的话发现这家店面目全非,菜式都变了,不再喜欢了该怎么办。可是看着它生意越来越好,口味也受到更多人欢迎,我就在想啊……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会一成不变,已经失去的东西不能强求,放眼向前的话,说不定会发现更好更合适的。而人生其实也是这样,小应……你说是不是?
“哈?噢……是是是!”
韩应听不懂这长长一段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