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裴音只感觉无边无际的疼,说不出是哪里疼痛?
头像被锯子割,四肢好像也被扯散扔在风中,但最疼的,莫过于小腹。
那种疼痛,仿佛有人从身体内部,用两只手将她撕裂,疼得她说不出话,疼得她脸部扭曲。
疼得她无法张开眼睛。
这种痛无边无际,好似海水蔓延,将她从彼岸拉到现实,再从现实推入梦境。
“音音,放松,你要生了,你可以的,你准备了这么欠,一定能够做到。”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温柔地响起。
裴音却极讨厌,讨厌他的呱噪,讨厌他的怜悯,更加讨厌他不能感同身受,却作壁上观说着风凉话。
这种痛,给你要不要?
所以,她死死抓住那人的手,拼命撕扯有,闭上眼睛,传递着痛苦。
她无限发泄着,发泄者这段时间不知名外物所赋予她的痛苦。
在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纪爷爷,看到了裴大勇,看到了蒋薇商宁,看到布伦和吕心兰,他们都围在她身边,拼命帮她加油。
“音音,你不能倒下,我要看到外孙。”
“音音,你可以的,从小到大你就很坚强。”
“裴音,你是我的偶像,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可以做到。”
“我的小师妹,你一定可以
的,我会守护你。”
……
这些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不断让她想要放弃的心,再次激荡。
排山倒海似的痛,万箭穿心似的撕裂感,没能打倒她。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也没能让她退缩。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小时的折腾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不合时宜地响起。
裴音因用力过猛,晕了过去,意识渐渐远离,她像一条漂浮在空气中的鱼。
时间被拉长,风雨慢慢停歇,阳光重新笼罩世界,像一双温柔的手,无限怜悯地抚过新生命,也拂过那些被厄运曾经冷落的人。
试图驱散他们身上的幽暗,却被海风徒劳地吹散。
裴音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底的便是黑乎乎的帐篷。
透过那扇三角形的窗,可以看到悠然无垠的天空,好像一块透明的蓝玻璃,飘荡着一眼望不到边的丝绒白云。
海风微微拂在脸上,十分舒适,仿佛那些爆炸、谋杀都未发生过。
而她的身子,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一动不能动,额头上盖着一块布,像是毛巾,想要徒劳分散她的痛苦,却毫无用处。
她眼睛终于对焦到不远处的身影。
那个男人衣装破烂,被刮得条条缕缕挂在身上,正在低着头,不知弄什么,有阵阵木香气传来。
好像是在……野外。
什么情况?
或许感应到裴音,他转过头。
裴音看清他的脸,吓了一跳。
是那个熟悉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
可眼前的影像,却让她无法相信,这还是那意气风发的人吗?
他脸上左道伤痕,右道伤痕,头发乱七八糟,耷拉在额前。
和门前拾荒的人差不离。
完了,看来是真死了。
“这是哪里?”裴音发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哑哑地闷在嗓子里,几乎不成语调,好像野兽的声音,又好像闷在鼓里。
“你醒了!”纪君陶的眼睛闪过星光,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认真看着裴音。
好像看一块失而复得的宝贝。
裴音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他一向懒散,眼神清冷,要么就高高在上,如此怜惜温柔,好像微风轻浮,反而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如此不真实。
“你…你怎么啦?”裴音的声音还是不成语调,可男人却听懂了。
“你感觉还好吗?疼不疼,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整张脸垮得如同孩童,再也不加掩饰,显然惊吓过度,眼眶微红的,有可疑的东西在里面旋转。
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失去,他也懒得再装了。
本性使然,裴音想伸手,帮他拭去眼角泪花。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应该如此软弱。
可她的手,似乎和大脑失去了联系,完全不听使唤。
她这才发现,正躺在一堆干草做成的垫子上,情形很狼狈。
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不见了,那里空落落,瘪瘪的。
“孩子呢?我的宝贝呢?”裴音惊慌失措。
她怀揣了九个多月,眼看就要瓜熟蒂落的宝贝不见了,怎能不惶恐无措。
“你别担心。”纪君陶的声音像是被棉花熨过:“经历八个小时的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