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很不想相信医生的话。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这种小地方的医生,会不会诊断错了呢?
这样的小地方,医生的医术也不高明的。
慕衍之猩红着一双眼睛,原本很用力的拽着医生,他突然颓废的放开了手。
“你给我闭嘴!”
“你们一定是诊断错了。”
沈随欢不可能得什么子宫癌,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还怎么可能是晚期?
怎么会没几天的日子了呢?
一次次的这么想着,那扎在他心上的一根长刺,反反复复的贯穿,慕衍之都快崩溃了。
他不相信。
他犹如被困在绝境里的兽,濒临绝望的边缘。
医生战战兢兢地,“先生,我们地方是小,但是哪怕你转院到大城市里去,她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说完,医生就转身走了。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病人家属都是不冷静的,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慕衍之一个趔趄,身体重重的一晃,他倒向了墙边。
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花。
他提着一口气,迈着虚浮而沉重的步伐,去到了沈随欢的病房里。
每走一步,他的呼吸就凝滞一分,好像他走的不是地板,而是刀山火海,每一步都那么的痛苦。
她没给钱,那她就一定用了别的
办法骗医生的。
怀揣着这个想法,慕衍之疾步冲到了病房里,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要骗人到什么时候。
然而。
他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惨淡的夜色斜射过窗户,照耀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更显得她虚弱不堪。
她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嘴唇干裂惨白。
她就像是死去了一样,那么的安静,那么的死寂。
她的脸洗干净了,没有泥,没有血,干干净净的。
但,就是因为那么的干净,所以才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像一具没有温度,没有灵魂的尸体。
她如落叶,枯萎泛黄,在这深沉冰冷的黑夜里,慢慢地死去。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他听到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呼吸。
看到这样莫名的,慕衍之就信了医生一大半。
她这么羸弱,像个单薄的纸人一样,似乎都用不着他做什么,她就会这么没了气息。
蓦地,子宫癌晚期,这几个字又强势闯入他的脑海里。
他的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曾经被他忽视的画面,现在就电影倒放一样,一帧帧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沈随欢,你装什么?来了大姨妈,也要装癌症?’
‘你真脏。’
他是男人,并不懂女人这些事情,但是现在才想起,沈随欢好几次裤子都红得太厉害了
。
那些血,就和止不住一样。
她就是来大姨妈,也不可能连着来一个月啊!每天都流那么多血……
那肯定是不正常的啊。
她……
真的生病了吗?
他不想去提癌症晚期这几个字,不敢提,一点都不敢。
曾经的很多被他忽视的细节都清晰了,慢慢地,连成一条线。
而那一根线,透过着无声的空气,渗入了他的血肉里,把他的心脏,死死的缠住。
密密麻麻的丝线,要把他的心脏绞成碎片。
他用另外一只手,去按住自己的心脏,想要缓解那样尖锐撕裂的剧痛。
但那痛,却愈演愈烈。
他想不通。
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会得子宫癌……
难道……
轰然,他的意识又是一震。
难道是因为……他让她流产那一次吗?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吗?
所以,她才会这样吗?
他如同置身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身体被冰冷的海浪冲击着,全身都要麻木了。
慕衍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一瞬间佝偻,他的眼睛更红了,血红在弥漫,好像一片无尽的痛苦深渊。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她的床边,悲愤之下,就要伸手拽住她的肩膀,把她喊醒。
但是手才伸到半空中,就那么顿住。
缓了一会,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宛如一片轻飘飘的
羽毛,那么轻轻地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很冷。
她的脸没有温度,比这夜色还要冷,还要暗淡无光。
倏地,慕衍之的手指就狠狠地一颤。
“沈……随欢。”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