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总算抬起头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虽然看着有些勉强。
“这可是我特地让朱停给你做的,会发出好多种声音呢。”她一边说一边掀开盒盖,拨了一下最右边的那个木片,果然里头瞬间传出了相当悦耳的鸟鸣声,再拨一下边上那个,鸟鸣声又变成了淙淙的泉水声。
叶琰果然很喜欢,眼睛都亮起来了。
她抱着这个盒子爱不释手,冷血干脆也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玩这个。
楚留香缓过神来,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再看向谢泠时心情更复杂了。
谢泠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自觉无处可躲,只好迎面对上,“你……怎么忽然来了?”
“要办一些事路过。”对着她,他还是多解释了两句,“来都来了,我便过来看看。”
两年多不见,谢泠好像变化也不大,不过同当年最开始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瘦弱得风都能吹倒的模样还是差了很远。
说来奇怪,他分明见过很多回后来她过得宽裕了之后略施粉黛的美丽模样,但最常想起的还是十六岁时的谢泠在他背上哭得无比伤心的场景。
那年过完上元离开扬州后,他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面谢泠像记忆里那样趴在他悲伤哭,眼泪一路滚落到他颈间,说的话却是告别时的那几句。
她说,你在这里停留太久了,而我这个人又很容易得意忘形。
醒来后楚留香忍不住想,我可能也愿意让你一辈子得意忘形下去。
但这句话当时的他没立场说,后来的他没机会说。
现如今一别经年,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概是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太过微妙,没一会儿,冷血便主动抱起了叶琰走了出去,把花厅留给了他们俩。
他不出去还好,一出去,谢泠更不知所措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一会儿后,她才总算憋出一句话来,问他:“那是很快就走吗?”
其实说完的瞬间她就有点后悔了,这赶人的意味好像也太明显了一些。
幸好楚留香没在意,不过也没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问她:“方才那小姑娘是?”
“啊,阿琰是叶大哥的女儿,这两日他们夫妇有点事要出城一趟,才将她放在我这儿的。”
她认识的人里,姓叶的应当不多,还能用大哥来称呼,楚留香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选,“叶开?”
“嗯。”谢泠点头。
“我方才见她似乎很喜欢冷大人的样子,差些以为是冷大人的女儿。”
谢泠差点没绷住表情要笑出来,“……冷大人尚未娶妻。”
“那就好。”
“什么?”她不是很懂他这个反应。
“没什么。”他笑了笑,不忍她继续这么纠结尴尬下去,干脆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谢泠见到他动作,下意识地让开一步,却又在站定之后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表情,目光交错之际她察觉到楚留香好像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要……走了吗?”她问道。
他点头,“我恰好路过罢了,还有事。”
虽然原本就没打算听到什么是特地来看你之类的答案,但听到他这么说,谢泠的心情还是忍不住从低落变成了更低落。
只是她清楚自己没什么留人下来的立场,只好抿了抿唇,“我送你。”
楚留香却之不恭。
住了这么多年,谢泠头一次发现从花厅到前边的这段回廊有这么的绕,分明也没有刻意放慢步速,却好像走了许久。
这期间她也想过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搜肠刮肚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对方的心情其实同她差不多。
一路行至门口,两人又是同时停下,只可惜酝酿在胸口的话尚未来得及吐出哪怕一个字,就被从府学回来的谢星给先打断了。
十二岁的少年比当年他离开时要高上不少,稚气已脱,眉眼也已长开,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男子汉的味道了。
他长得较谢泠更精致些,不过还是能看出相似的痕迹,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澄澈通透。
只可惜这对漂亮眼睛的主人对着他的态度相当不好。
“你怎么来了?!”
楚留香深觉对不太住这个徒弟,又哪里会计较他的态度,抿了抿唇把先前的说辞又拿了出来,“恰好路过扬州。”
“哦,那要是不路过的话就不会来吗?”谢星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早把你收过徒弟这事给忘了呢。”
“我怎么会忘。”他这么说,楚留香也忍不住想起了这两年听到过的一些传闻,“司空摘星的名声传得这般广,我便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这避重就轻的态度让谢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