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折腾太多, 晚上,瞿北辰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他看看表上的时间,有些恍惚,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晚。直到摸到额头上的纱布,昨天的事才记起来。
旁边的桌上,一根玻璃体温计静静摆着,瞿北辰看着它,把表放在旁边, 伸个懒腰。
另一张床上, 龙少仍然躺得四仰八叉,睡得死死。
猪。
瞿北辰拿起手机,给夏曦发个信息:醒了么?
等了好一会, 她也没回过来。
瞿北辰猜她也还在睡觉,把手机放回去。
窗帘没有关严, 外面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瞿北辰没起床, 头枕在手臂上,觉得这是个难得惬意的时刻, 不急着干什么, 可以来赖床, 再想想……夏曦。
想到她, 心里一阵热乎。
昨天在诊室里, 她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历历在目。
就像一个新发现的成果,一遍一遍回放细节,提炼论点,剖析论据,反复求证。
心头麻麻的,好像有一千只蚂蚁爬过。
瞿北辰对男女关系的定义一向开明,他追过人,也被人追过,喜欢就要,不喜欢拉倒。
如果说他对夏曦一开始就没有企图,那是自欺欺人。自从知道了夏曦微信里那个人的存在,他也很识趣地保持距离。买卖不成仁义在,作为旅伴,他至少能够保证相处快乐,反正结束以后各奔东西,天南海北,想见到也不太可能。
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矛盾。
他总是会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猜她会喜欢什么,自己做些什么她会高兴。就算周围跟着一大群人,他也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夏曦是不是还在自己身旁。
说实话,他十分妒忌那个叫顾弢的人。
就算是夏曦坦诚了她和顾弢的关系以后,每次她拿起手机,瞿北辰仍然会想,她是不是又在跟他联系。
夏曦的行程还剩四天,没有意外的话,最后,两个人互相成为对方朋友圈的一个头像,将来看看照片,也许会想起一些自己心动过的东西。
你想那样么?
瞿北辰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现在,他明确的知道,他一点也不想。
手臂上,夏曦昨天握过的触感似乎还留着。
就算她心里还有那个男的又怎么样呢?瞿北辰心中风光月霁。
未必就没有我啊。
夏曦昨晚上终于把阿加莎的小说看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习惯性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点开瞿北辰的消息,突然想起他昨天手上的事,坐起来。
用房间电话打过去,响一声之后,接起来,是瞿北辰的声音。
“你感觉怎么样?”夏曦问。
“没怎么样。”
“量过体温了么?”
“没事,不用量。”
“有事没事量了才知道。”夏曦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哄小孩,“你现在量一量,就一会,”
“嗯……”瞿北辰在那边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夏曦听着他的声音,唇角不禁泛起笑意。
“龙少起了么?”片刻,她问道,语气不由轻柔些。
“我把他叫醒。”
“那倒不用,今天反正都在这儿。”
“那……”瞿北辰好像伸展了一下身体,嗓音低哑,“我们等会先去吃早餐?”
他呼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耳边,夏曦觉得耳根似乎也有了点温度。
“好啊。”她手指缠着电话线,转了几圈,又放开,“我弄好了叫你。”
“好。”
未几,电话放下。夏曦忽然觉得起床时的那点惫怠早已经消失不见,精神焕发。
瞿北辰放下电话,立刻把身上衣服换了。
昨天的脏衣服交给酒店洗了,包里还有两三身干净的。瞿北辰对比着,纠结五分钟,选了看上去最顺眼的穿上。
万事俱备,他最后再看一眼镜子的时候,忽然觉得额头那块纱布真是碍眼得很。
龙少被瞿北辰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一只眼,瞟见他正在把一块创可贴贴在额头上。
“跟个混黑社会的似的。”他打个哈欠道。
瞿北辰头也不回,继续捯饬发型,“这叫an。”
龙少翻个白眼,继续睡觉。
四十分钟后,夏曦走出房门,发现瞿北辰已经现在走廊里,正看着墙上的装饰画。
他今天看上去也很精神,夏曦走近,闻到了她熟悉的那股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但随后,她瞥见他额头上的创可贴,愣了愣。
“你把纱布拆了?”她问。
“嗯,对。”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