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京城里落了一场大雪,屋檐之上全是白茫茫地一片。文武百官已经在皇极殿外站好, 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才来传令,今个儿不上朝, 皇上病了。
“当真不是奴才拦着二位大人,魏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不得叫各位大人扰了皇上。”说话的人尖细着嗓子,穿着一身青蓝色太监服,正是魏程的义子魏县, 年纪比魏程大, 可却是管魏程叫一声干爹。
朱宝明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一拂袖子, 哼道:“他算得上哪门子大人”话里话外不无讽刺之意, 不过是个阉人罢了,在皇上那儿得了几分宠, 这手倒是越伸越长了。
魏县脸上带着笑, 垂手恭腰, “大人可不要为难我这个你才了。”
嘉元帝今年刚过五十, 身子骨原先还是健朗的,七月份时西域进贡了一批美人, 这些美人各个生的高鼻大眼,身段玲珑有致, 那床上功夫更是叫人销魂, 嘉元帝将那批美人赏赐给近臣, 留了两个在宫中,从此便没翻过宫妃的牌子。
黄辉心下猜的是,只怕是皇上在床笫这方面亏了身子,皇上也赏赐了他一个美人,确确实实生的同大兴女子不同,比大兴女子身材更加高挑,眼眸也更加深邃。他向来谨慎,这般美人,在他眼里都是蛇蝎,即便是皇上所赐,虽不用,但是给了一间屋子赐了两个丫鬟伺候。
师兄弟两个一并出了皇极殿,朱宝明此刻仍是在气头之上,他向来是个火爆脾气,就如春节里的鞭炮,一点就着。但却不是个只有脾气之人,这尚书之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上的。
“今早皇上要议的是河北顺德府平乡叛军造反一事,领头的那人叫何名字这北京城里斗得不可开交,京外也只差闹翻了天。” 出了皇极殿,走了百来步便是皇极门,守在皇极门边上的几个侍卫连忙过来见安。
“师兄说的那人叫袁广,早先是一介农民,也不知怎么鼓动平乡乱民的,首先杀的便是那平乡知县,那平乡知县家中是做商人的,有不少银钱,这才给他捐了个官做,强抢民女之事做的不下三起,这人死了倒也死得其所,如今袁广带的军队都集结在平乡,这拨下去的饷银不下五百万两银子,那平乡就似是个无底洞一般,怎么都填不满了。”说起这事来,朱宝明也是头疼,他虽不是兵部尚书,但是此事危及他们这些权势之人,哪里会不去多花心思?
“这银子都拿去样叛军了,这银钱没了,兵也折了,这叛军倒是越打越多了。”黄辉叹了一声,皇上自三年前便增加了税收,这百姓在下头熬的也苦,只要有几人来煽风点火,自然会动了那造反的心思,可谓是穿草鞋的不怕穿皂靴的,反正只当自己是贱命一条。
两人只顾说着话,未将一路请安的侍卫太监看在眼里,出了皇极门,再向前行,便是内阁。
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已经开了,守在外头的身形高大腰间配着刀的侍卫,一见两位两位尚书前来,立马恭敬地过来弓腰抱拳见安。
“两位大人,两位阁老已经在衙门内等着您们二位了。”
两人对视一眼,估摸着也知道两位阁老要说什么了,对那侍卫点点头,而后一撩衣袍便踏进去了。
两位阁老正坐在屋内的高椅之上,手边的高几上摆放着滚烫的茶水,屋内还余有两把空椅,正是朱宝明和黄辉的位置。
“下官见过两位阁老。”
两人行礼之后,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日皇上未上早朝,想必其中原因你们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话的人正是元辅张霍梁,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的年纪,留了一下巴的青白胡子,说起话来那胡子动的也有些滑稽。
六部尚书皆在,皇上没上朝的原因他们身为近臣自然也听说了,但也不敢在下面妄议皇上,只得互相看了一眼。
“七月份户部拨了一百万两饷银运往平乡,这才几个月,今日顺德府知府又送来警报,这将士脸吃饱穿暖都难以解决了,这叛军都要攻进顺德府城里了。”张霍梁捋着花白的胡子,而后又看向兵部尚书吕寅,“你是兵部尚书,你来说说,应当出个什么法子。”
吕寅虽知道元辅会问自己,他一路过来也在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该想的法子都想了,起初也没将那袁广放在眼里,以往也不是没有乱民胡作起义,没闹个几天便被当地衙门给压制下来了,倒是这平乡起义,这压了近一年的时候,压制倒没有,这袁广的势力倒是越来越大了,这派去的平反之人不下五人了,这其中一人还被掳去作人质,讹了三十万两银子,最后还将那人的首级悬在了平乡城门之上示威。
“下官想的是……”
黄辉看了吕寅一眼,见他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接话道:“下官倒是愿意举荐一人,此人年纪虽轻,但是才能倒是许多人未能及的。”
坐在张霍梁身边的是分管兵部的次辅方言行听了这话,立马问道:“何人?”
“是下官的学生,现任翰林院侍讲学士,不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