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话里倒不是瞧不起这么个表小姐,觉得这表小姐确实是个可怜人,这明明是个嫡出的女孩儿把,这又不受宠,家中父亲又是个糊涂人,这将女儿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这顾家如今没落,但也未到这种地步,如今这顾家在扬州城里,被说成什么的都有。
大人曾经承了顾小姐生母的恩,大人也并未忘记,只是此事上,大人确实是帮不上忙的,若是别家便也算了,那可是黄家,那黄家的主心骨是大人的恩师。
……
二月初便是顾玉珍出嫁的日子,三房也是忙的头晕,毕竟是顾家这一辈头一个女孩儿出嫁。
“五小姐送了对赤金镂花玉石耳坠来。”丫鬟逢春手里捧着一只木盒子进来。
顾玉珍瞥了一眼,便叫逢春收了进去,“你去挑只簪子回了五妹妹,便说她这礼我很喜欢。”
逢春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嫁衣是早早便做好的,选的是杭锦料子,上头是她亲手绣上去的牡丹花,分外富贵妖娆。她轻抚上头的花纹,轻轻叹气。
她这做姑娘都还未尽兴,便要成亲了,日后就是离了顾家了,心中定然不舍。她定的人家在苏州也算得不错的,她也应当是高兴的,但心里又莫名有些伤感了。这出了嫁后,这回一趟扬州便是难事了,家中姐妹兄弟几个,日后再想相见,便也是难事了。
“三姐姐这又是如何了?”顾玉环提着裙子进来,便见顾玉珍这么一副模样。
“你怎么就来了,外头的丫头当真是欠打了。”顾玉珍站起身,看了眼后头的丫头,有人过来也不知通报一声。
“三姐姐可莫怪那好丫头,是我说不许通报进来的,哪知一进来就瞧见三姐姐这幅模样。”顾玉环过去拉她的手,一进来便见顾玉珍面上带着愁色,心中想着,三姐姐定的人家倒也不错,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姐妹两个原来也不是多亲,这段时日在一块儿玩亲了许多,两人性子也好,说话也投机,此刻瞧着倒是如亲姐妹一般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她抚了抚脸颊,摆手让丫头退了下去,“我这心里紧张的紧。”
顾玉环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她也慢慢回忆那时是个如何的样子,黄家接亲的人十来个,将她那十多抬嫁妆抬了出去,哥哥背着她,声音哽咽,本来她也是不会落泪的,但是听到远哥儿那声姐姐,眼泪还是砸在了火红的嫁衣之上。
但是在如今,她心里又平静了,因为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知道后头要发生的事,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偏生又是她同黄晋容定了亲的时候,这是让她去改变黄家的命运么?那当真是太高看她了,黄辉连同三皇子密谋造反绝不是三两日之事,她一个深闺女子,即便是知道后头黄家的运途,但有人会信她么?莫说别人不信,她有时都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你倒是不怕。”顾玉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微微叹气,“此后一别,不知咱们姐妹相见又是何时了。”
此后,她去了苏州,顾玉环在京城,京城啊,父亲说,那是个极为富饶的地方,毕竟是天子脚下,但是却又是个叫人害怕的地方,那儿除了金钱,还有权势,而六妹妹入的便是那权势之家,顾家高攀了黄家,六妹妹过去便是受罪。
“姐姐成日都想什么呢,姐夫上进有造化,日后京城就相见。”
这一声姐夫叫的顾玉珍面红耳赤,抬手狠狠捏了她一把,“你这妮子,嘴是个利的,平日里就装那可怜样儿,今日可将你看明白了。”
顾玉环被捏的痛,连连告饶。
……
临近二月,京城里的柳树不知何时冒出了嫩芽,这天儿还是冷的,却又是一片生机。
每到这个时候,黄家二少爷的病又会家中,周氏更是急的如那热锅之上的蚂蚁。
“这可叫我如何是好,求求菩萨叫我儿少受些罪!”周氏拿着帕子拭泪,边上的婆子丫鬟连连安慰。
二少爷的病又犯了,夜里烧了一回,这人都烧糊涂了,大夫施了针之后热是退了下去,可是都好几个时辰了,人就是没有醒过,周氏也是在床边守了一夜。
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嘴唇苍白,俊秀的面容上带着病容,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地汗。
“太太,这二少爷心中是有郁结,昨日里又受了风,这才犯病的。”太医写好方子之后便递给边上的丫鬟了。
“受了风?”周氏喃喃,目光一下子变得深冷,看向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昨日是谁当值?”
丫鬟婆子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吭声,半天才有一个瘦瘦小小瞧着十三四模样的女孩儿跪在地上求饶:“太太,昨日是二少爷……”
“拉下去。”
边上的婆子立马架起跪在地上的丫鬟,拿着一块布塞进了那丫头的嘴里,便往外头拉。
送走了太医之后,周氏让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聚在了一道。
“你们都是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