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朝姜祇行了一礼,眼神中透露出感激,“多谢。”
多谢她给孩子一个读书的机会。
多谢她给自己一个谋生的岗位。
姜祇将崔九和孩子们带回学堂,舟骨先生逐一登记名册,这些孩子便正式成为了姜氏学堂的第一批学子。
看着孩子们摸摸桌椅,又很欣喜地捧着书本的模样,她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或许她所做的事情只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一点力量,但将每一粒尘埃都落定,积少成多,她相信乱世又贫穷的当下,也会开出绚烂的花来。
学堂的事交给舟骨先生,又有崔九配合着舟骨先生管理学堂,姜祇打算将重心转移到军事上面。
如今属于她的地盘太少了,能给她施展拳脚,大搞基建的机会大大受到了限制。
扩大地盘,才是重中之重的要事。
天下四分五裂,如今她脚下的这块地明面上是属于豫王的,豫王手底下有三十万兵马,而她手底下只有五百姜家军,实在不够看。
想谋取淮州,兵马不足,只能智取了。
这一片富硕的土地,怕是不少人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老大哥”的宝座。
姜祇想当一个绝妙的办法—釜底抽薪。
既然不能正面和豫王刚起来,那就来一招釜底抽薪,策反他底下的一个个小板块,渐渐蚕食掉他的势力,令他束手束脚,最终失去反抗能力。
姜祇想到了一个人,守城门的王将军。
先前在豫王府中,她放了他一马,虽说当时已是无心之举,如今想来无心插柳柳成荫,结下的善意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
姜祇是实干派,她想清楚之后就令人传信给王将军,约他到茶楼一叙。
翌日伴晚,西郊茶楼。
这里远离闹市,茶楼背靠绿野山林,丛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鸣啼,茶楼前方阶梯式地种植着茶田,闻着空气中清新扑鼻的茶香,饮尽杯盏中的灵动,自在惬意。
姜祇对窗而坐,嘴唇轻抿了一口杯沿,纤细却不失骨干的手将茶杯搁置在茶几上,她神色淡然,不像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更像是清晨山野中,走出一片朦朦胧胧山雾的仙子。
通透,灵动。
与姜祇对坐的王将军反被衬得局促不安,他才知晓姜祇是女子,他无法将眼前的人,和在豫王府中与人比试武学时的猛人对上号。
“王将军,你守着淮州府城多少年了?”姜祇闲聊一般开口。
这话倒是能回,五大三粗的王将军渐渐放松警惕,“十七年了。”
说出来他都惊了一跳,十七年,从他被任命为淮州府城守卫军统领起,他的一生就扎根在这里了。
“十七年”姜祇琢磨着,比她年岁还要长好几岁。
“豫王被分封到淮州府城多少年?”姜祇继续问,王将军顿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把话题跳到豫王身上了。
但他还是开了口,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五年了。”
“你甘心一辈子屈居豫王之下,受他限制吗?”
姜祇连声发问,王将军惊得粗眉一跳,“你在说什么?那可是豫王!”
他好心提点道:“小心祸从口出。”
但他远远低估了姜祇的野心,她要的可不只是这座城,她会一步步将天下纳入手中,这小小的淮州,不过是她的开胃点心。
“前日豫王府赏花宴,豫王对你的态度你也察觉到了,你凭什么会相信,豫王会一直将守门将军这样可以遏住他喉咙的职位交予一个他不信任的人?
姜祇表面冷静分析,实则挑拨离间。
没办法,没有强大的兵马,只能曲线救国。
果然,此言一出,王将军沉默不语,当时他剑都架在脖子上了,也不见豫王阻拦,想来也是等着他死后,给他的心腹让位。
他越想脸越黑,他始终还是在意着这件事情的。
“可他是王爷。”他是皇家子孙,不是他这等芝麻大的官能抗衡的。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从未听过臣子以下犯上能有什么好结果的。
姜祇轻笑一声,“那咋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他是高高在上的豫王,明日也可以沦为阶下囚。”
她目光不偏不倚的直视着王将军,“有志者事竟成。”
“有志者事竟成……”这一句对于姜祇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名句,被王将军翻来覆去的品味。
他也是志存高远之人,何尝愿意低他人一头?
不过,姜祇对他来说是敌是友,还尚未明确。
“你今日与我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在赌你,有胆识吞下更大的领域。”
姜祇的话,像是朝王将军心湖里投掷了一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