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严重的身影消失,周拟长舒了一口气,生疼的左肩与溅出的血液无一不提醒他,自己大意了。
黑暗的教室里,月光从墙上的高窗里投影下来,恰好倒映在倚靠在课桌前的他。
好痛……好痛啊。
周拟倍感疲惫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紧扭在一起。
不只是因为痛的作用,他还在思考为什么迷茫中的严重会突然暴起给了自己一刀。
他哪来的刀啊,不是给苓茹了么。周拟眉头紧得更死了。
血止不住地流,从肩膀出发,淌湿了他的一大片衣服。
怎么办,怎么办,这衣服不能要了。
有没有什么能止血的东西……周拟轻轻睁开眼睛,慢慢地环顾四周。
从窗户看到黑板,再看到后门,没有任何一件可以止血的布料。
最终,他的目光慢悠悠地投射到自己身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拟用另一只手扯下脖子上的绷带。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给肩膀打了个结,至少绷带是专业的,用起来方便。
……
晚风呼呼地吹着,飘进这间小小的教室里。
风拂过平静的桌面,地板,角落,吹着周拟飘飘地衣领。
白色的衣领下,已经没有白绷带的阻挡,赫然露出好大一片猩红的死肉……
不是红纹,而是真真切切的,已经失去知觉的死肉,是硬邦邦的烧伤的痕迹,丑陋地镶嵌在周拟的半个脖子上。
一直到锁骨,死肉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延伸至衣服深处。
周拟睫毛微颤,他低着眸,抿着嘴唇。
许久不语,他还是努力地穿好校服外套,立起领子,一下把拉链拉到了顶。
“周拟,你还在吗?”
在静悄悄的角落,一条消息跃入眼帘。
周拟停顿了片刻,回复了过去。
“我在,严警官。”
对方相当着急,回应的速度很快,大概讲了一下前面的情况:“他现在没剩几次机会,还想着和我合作,现在马上就要轮到我问他了,你很了解你自己,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周拟陷入了寂静。
和我的严重合作,吗?
周拟站起身,径直走向黑板。
黑板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写过的痕迹,粉笔盒也同样整齐地摆在讲台上,周拟随手捻起了一根。
“抱歉啊,真是为难你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时候通关游戏最重要。”
“严警官,暂时不要想着谁真谁假的问题了,只要游戏需要结束,你们两人身为玩家的立场就一定是对立的,他现在没有找你合作的意义。”
“先出去最要紧,待会按我的说法问他,不要自己添油加醋。”
周拟活动活动手腕,将右手贴在黑板上缓缓动笔。
“好的……”待到对方回复后,他也开始思考起来。
首先,游戏有五条问题,双方轮流在一次性之内问完。
周拟在黑板上写了个五,又分别画出分支,注明一二三四五。
回答者一共需要回答四句假话,一句真话,让对方违规就算赢了,他在旁边写下了4v1的字样。
不用想都知道,真话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可自己会选择哪一条真话呢?
周拟摇了摇头。
不,语言游戏,掌控权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留在对方手里。
要把掌控权时刻按在严警官身上,就需要由他自己来控制剧情的走向。
真话的位置,一定是固定的。
“嘶。”左肩传来了疼痛,他不得不僵直着身子,尽量只活动右手。
对付自己这种人,周拟最清楚了,胆子太大,所以坚决不能留给他发挥的空间。
一句真话打下来要直接决定胜负,卡得死死的。
可是自己又会在什么情况下说真话呢?
周拟早已有了预设,想要以回答者的方式破局,真话肯定提的越早越好,所以如果没有控制好题目的内容,那个周拟一定会早早在前三个问题里就答出真话,以便抬高之后的容错率。
那么自己就必然强迫他把真话卡在四五问了,周拟想了想,还是选择圈上四号数字,写了个真。
像下象棋一样,四好比护着将与帅的士,如果能卡在这个位置,既可以保证前面问题不至于绞尽脑汁想得太多,又可以在第五问配合着打一波双连击让他破防。
毕竟,谁能断定对方一定会说假话呢?想要按他的计划进展,前三个问题就必须问自己胜券在握的,对面非说假话不可的类型。
周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领。
那就是身世了。
他在一二三的位置上画了个括号,写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