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黑色珠帘平冕身着青色朝服缓缓走向龙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大臣们起身
“咳咳…”高湛肩上的伤无碍只是犯喘疾,和士开眼中掩不住的担忧。
斛律光上奏“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
“皇上,眼看就要入春了,边关那边突厥和北周频频有异动,他们每年开春都会如此,如此反复,那边的百姓一年到头也没个安生日子,再者如今宇文护的母亲已经回到北周,恐怕他们再无顾忌会想着再次举兵攻入洛阳,臣认为,应该派一员大将长年镇守洛阳,陛下才可以高枕无忧啊。”
高湛垂眸思虑片刻“爱卿所言甚是有理,那依你看,派谁去合适。”
斛律光稍加思索道“臣愿亲自…”
“臣愿带上长乐郡王一同前往洛阳镇守边关”高长恭抢先一步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边关苦寒之地还有人上赶着去,也就高长恭和斛律光这样的人了
高湛眸底阴沉,眼眸深处涌动几分病态的暗芒,朝堂上一片死寂
和士开这时也开口道“陛下,斛律将军年事已高不应再离开邺城,段韶刺史又守在晋阳,让兰陵王去,确实再合适不过。”
高湛怒视这时候帮倒忙的和士开,高长恭去不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长乐,没人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而斛律光没有再说话,斛律恒迦看到自己父亲的反应,心绪流转立即反应过来两人是在打配合,高长恭是要带浮生离开。
斛律恒迦听到高长恭说出这话时第一反应也想开口请命一块去,不为别的就为了浮生,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不能说,因为他若开口便很有可能让浮生失去离开这牢笼的机会。
在长长的寂静后高湛气得猛的拍着扶手站起身“此事改日再议,退朝。”
几日后北周皇宫御书房内,宇文邕收到了冯小怜从北齐传来的密函,待他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骤然一沉
只见信的末尾处“长乐郡王险先命丧昭阳阳殿,重伤至今未醒。”
宇文邕骨节泛白将那密函握成一团,这高湛还真是毫无人性,他拿出当日在浮生身上摘下的玉玦放在手心紧紧握住,随后提笔就在纸上写上“除旧布新。”四个字
几日后的邺城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算是洗冬迎春的第一场甘霖,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洗刷着大地,却洗不掉邺城的罪孽。
兰陵王府的后门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位奴才淋着雨帮田鹏鸾撑伞,田鹏鸾手中也举着一把大伞站拉开帘子恭恭敬敬将马车上的人迎下来“陛下,雨有些大。”
高湛的身子探了出来,韩凤带着侍卫守在一旁,秦严从后门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皇上请。”
府里,高长恭和高湛二人站在前厅的屋檐下
“长乐还没醒?”
“嗯。”
“朕想去看看她?”
高湛一说完高长恭眸色又黯了几分沉吟道“陛下若有心便放我们走吧。”
“这是你的条件。”高湛沉着脸看向高长恭
“不,这是她母亲生前的心愿,亦是她自己所求。”
高湛此刻只能这瓢泼的大雨里做着无声的忏悔,他错了,他有何颜面再见那孩子,许久后他终于艰难的答了声
“好。”
高长恭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道“陛下若想见她现在就去吧,趁着她还没醒来,她心脉伤得极重,不宜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好。”高湛无力道
屋外风雨交加寒意阵阵,屋内暖意融融放了许多炭火盆,高湛静静的坐在浮生的榻前,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有痛心疾首的悔恨,也有再无回旋余地的痛处,浮生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只会徒增痛苦和不堪,高长恭将她养的很好,正直又善良,若是她知道了一切,也只会恨他这个父皇吧!
高湛怜爱的看着浮生,和她母妃长得真像,若不是她凛冽的身手高湛又怎会对她的男儿身深信不疑,他早该怀疑的,如今…他无奈长叹一声,落寞的身影被屋内的烛火拉得斜长。
高湛枯坐了一夜,待烛火快要燃尽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高湛看着浮生的眸光终于动了动,他站起身替轻柔抚了一下浮生的脸颊依依不舍,自此一别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高湛薄唇微微颤抖深陷的眼窝里流下亮晶晶的东西哽咽道“朕的长乐,是父皇错了。”
门外的高长恭站在门前,高湛从里面出来将门轻轻带上,转身的一瞬他又恢复了往日帝王的威严
“打算何时启程离开?”
“待她醒来后。”
“好。”
夜雨停歇,天色将迎来破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又清新的泥土气息,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高长恭将高湛送出去,临出门时低低说了一句“你将她养得很好,朕很感激,往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