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回到咸阳郡王府,有大丫鬟玉露服侍着卸了钗环,歪在了临床的靠枕上,丫鬟玉香便端了香茶给林氏。
林氏让玉香去门外服侍着,对正在整理收拾首饰的玉露道:“玉露,你来。”
玉露过去,林氏对她道:“最近可是约了你家表姐了?”
玉露面露难色:“娘娘,进来锦衣王府多事之秋,我那表姐不方便走开。”
林氏点点头,转而道:“她是跟着沈嬷嬷身边的,唤个什么?”
“回娘娘话,我表姐唤阿荷。”
“可是那个瘦高挑,大方稳重,不爱说话的?”
“正是,今儿娘娘过去锦衣王府,看见我表姐了?”
林氏沉吟半晌:“她倒确实是个得力的,就在县主身边服侍的,只她可肯帮这个忙?”
言外之意,是那阿荷受此重用,对锦衣王府应该忠心耿耿,怕是不好用。
玉露道:“咱们又不是要害明月县主,不过表示关心罢了。”
林氏会意,微微笑了出来,当下捋下腕子上的紫金梅花镶红宝的手镯塞给玉露:“事情成了,我再赏。”
玉露欣然致谢:“谢娘娘赏,奴婢自当尽力!”
林氏看着玉露轻盈离去的身影,目光暗了暗,内心也有些怅然。
不是她对那孩子太过苛刻,而是这世间对女人,本来就是苛刻的。
那孩子身上有一半蛮夷血统,果然是个野性不驯的,偏偏又是遇到锦衣王,行事难免就有偏邪。原来断了人的子孙根不说,现在又杀人夺命,真的娶进门,她是娶了媳妇啊还是煞星!
她温文如玉松挺柏秀的儿子,跟了苏皎皎还不是秀才遇到兵,凭苏皎皎那份彪悍劲儿,若是将来遇到应酬纳妾之类的事儿,这个家简直就会腥风血雨不能活了!
若只是折磨妾室庶子庶女还好说,要是一个怒不可遏断了儿子的子孙根,或是因爱成仇她苏皎皎不介意做寡妇,那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可就彻底给毁了!
这不是宜室宜家,这是丧家之凶啊!
高三儿那是出了名的玩弄女人的高手,都只有做刀下之鬼的份儿,自己的儿子长几颗脑袋?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管不得苏皎皎,还是先顾自己的儿子吧!
玉露约阿荷出去吃饭。阿荷身边的亲人很少了,只这个表妹往来还算亲近,加之这些日子苏皎皎也不出门,身旁不需要多少人手,阿荷便和沈嬷嬷请假,和苏皎皎打声招呼,外出赴约去了。
两人约在如意茶楼里。那茶楼里不但茶好,而且环境清幽,里面的小菜茶点更是绝妙,是个清新高雅的好地方,便是一些小姐夫人们也是常常在里面约会的。
相约的时辰是下午申时,人迹很少,玉露先到了,已经要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茶点等候着。
阿荷也很是随意,坐下来,任玉露给她倒茶,便问道:“怎么想起来约我?”
玉露便笑:“怎么也是很久没见面了,你常年也不休假,偶有休息我们也对不上,这一晃还是过年时热热闹闹见过几天呢!”
这倒还真是。阿荷接过茶呷上一口:“你在郡王妃身边,也是少有空闲。”
玉露便道:“这次找你,也是一半公一半私,我家郡王娘娘知道你在县主身边是个得用的,也有些事想让我问问姐姐。”
原来另有目的。阿荷挑了挑眉:“这我倒不懂了,有什么事,郡王娘娘还不能直接和我们县主说?”
就知道这个姐姐是个心眼子多的,玉露的语声倒也转得快:“这不是这几日,县主身上不妥当吗?上次见了,听说县主脸也白着,怪惹人心疼的,再说这有些事,县主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哪里好意思说?”
阿荷道:“我们沈嬷嬷是个事事周到的。”
玉露一巴掌拍在阿荷的胳膊上,笑嗔道:“我还不知道沈嬷嬷事事周到!咱们这是要做亲家,又不是做仇家,姐姐你这样说话阴阳怪气地可好没意思!”
阿荷想想倒也是,于是微微笑了,端杯喝茶。
玉露道:“别的倒还好说,聘礼什么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会失了身份,就是这两小儿女相处,我们娘娘有些头疼,眼看这婚事是铁板钉钉了,可这两个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县主这事情一出,虽都知道是那高三儿可恶,可毕竟娶人的是自家儿子,难免心里有点嘀咕的,不瞒姐姐说,我家娘娘这就是想让我问问姐姐,咱们县主平日怎么个性子,那凶器时常带身上,可是气极了就会对身边人行凶吗?”
玉露这话说得这般实在,阿荷反倒笑了。
其实阿荷甚是精于人情世故,咸阳郡王妃这点子小九九她都能揣测得到,而且凭良心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任是谁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事关儿子生死存亡,总不免要担心一二的。
卸了心防,阿荷说话便自在了,笑着道:“可快不用这么想,妹妹回去尽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