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观察着沐雅……
她的表情,她说的话,还有这般到处破绽,拙劣的演技。
沐雅的想法太容易看穿了,可他看了十几年,才第一次惊觉自己以前给她的漏镜有多厚。
如果她不是桃桃,可能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允许沐雅靠近自己身侧。
但问题是,如果沐雅的本性如此,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合理接受的?他甚至对桃桃依赖到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一度,他把她当成了黑夜中的一道光。
他不会提这些,只会加倍地对桃桃好,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纵容着桃桃,直到她一天天地变化,最终变成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样子。
言寄声突然想:他果然不适合做家长,以后就算是郁陶孩子生下来,还是让她自己教,给自己教的话,会被宠坏的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言寄声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真是疯了!
他现在为何会对郁陶接受度这样高,甚至连她那个孽种都接受了,还想着要亲自教养……
别人的孩子,他养个屁!
言寄声有些懊恼地薅了一把头,这弄乱发型的动作看得沐雅一怔,不由得紧紧盯着他
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言寄声表面很镇定(其实很尴尬)地收回手。
故做镇定道:“嗯……你刚才也说了,我的电话一直在响,所以我得赶紧回公司了,这边……就让你妈妈过来陪你,怎么样?”
“你又要走吗?”
沐雅急了,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但很快似被烫到,小手松开,表情却一脸幽怨:“啊……对不起声哥,我不是……我……你应该走的,反正我是一点小病,没什么……只是我妈妈这几天不在家里,不过也没有关系的,就算是我一个人在医院也没关系的,我会学着坚强的,真的……你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用担心……”
言寄声听着这些话,越听眉头拧的越深。
到最后,他终于不耐烦起来:“行了,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沐雅:“……?”
应该说,他这一句话把她给整不会了吗?
沐雅懵懵地看着言寄声,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松开的手,又一次揪住了他的衣角,这一次,沐雅只是红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松手。
言寄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角,也同
样不说话。
眼圈更红了,沐雅想哭!
不是演戏的那一种,她是真的难受,开始还只是无声的抽泣,到后来压抑不住,连肩膀都在抖……
嘤嘤的啜泣声,持续地响在病房里。
言寄声厌倦地拧了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能哭,又有什么好哭的?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应该没有男人喜欢女人的眼泪。
特别言寄声还是自带厌女情结的那一类人,他对于异性不喜,除了年幼时看多了豪门的勾心斗角,面柔心毒以外,也是因为女人一哭起来就黏黏糊糊,腻烦得紧……
因为是桃桃,所以他才能忍耐。
只是这份忍耐,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里,被渐渐消磨殆尽。
最终,他还是轻轻拉开了沐雅的手:“或者,你妈妈要是不在家,我让苏妈妈来照顾你一晚?”
就是这一句,沐雅听完就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她惶恐地摇头:“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一个人可以的。”
她反常的行为引起了言寄声的疑惑:“你好像很怕苏妈妈过来?今天我妈和你在一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
声哥……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别问了,真的什么都别问了,都是我的错就好,别怪你妈妈,别怪……郁陶!呜呜……呜呜呜……”
最后的一声别怪郁陶,让他不由又吊高了眉头。
就在这时,言寄声的手机突然震动,来了条信息,还以为是郁陶的回复,言寄声立刻看了一眼。
母上大人:你信不过郁陶,信不信得过妈?
母上大人:邀请沐雅的人是我,我可什么也没有对她做,她若什么也没说,就算她聪明。她若不但说了,还惺惺作态地跟你说,让你别怪我,别怪郁陶,那就……呵呵了!
母上大人:我只说一句,我约她出来,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冒充桃桃。
言寄声猛地张大了眼。
什么意思?
“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时言寄声的脸色已经不仅仅只用吓人和难看能形容了。
沐雅原本就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他,这时,直接被他吼蒙了。
分秒之间,沐雅的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