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医生,郁陶在这种时候还能够很冷静地判断出,他声音有点不对劲。
言寄声的眼睛已经被血水糊到睁都睁不开,好在,讲电话用不上眼睛。
他闭着眼,浅浅地笑……
因为郁陶的敏锐而开心,他身体扭曲地歪倒在车厢内,气声道:“对啊,有点儿……不舒服,我……”
然而,还不等他费劲地将话说完,原本已经歪斜的车身突然因为受力不均,一下子翻了过去。
巨大的颠簸中,言寄声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手机,但落地时的剧烈震动还是又撕开了他的伤口。
他痛苦地一声闷哼……
“唔呃~~~”
电话那头的郁陶,声音一下子陡然拔高:“言寄声,你怎么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言寄声,言寄声?你说话,回答我?”
“再不说话我生气啦……啊……”
终于,在她几近变形的惊呼声中,言寄声低不可闻地又开了口:“桃桃,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踏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问你现在什么情况?先回答我这个……”
“桃桃,真……不想就这样跟你告别啊!可是,对不起,我爱……”你。
最后的那个字,到底还
是没给他机会说出口。
郁陶在这边听到电话里传来轰的一声,剧烈地爆炸声响起来后,郁陶隔着电话都感觉耳朵被震麻了。
紧跟着,手机那边断了线。
而郁陶也因为这个变故,整个人彻底吓傻。足足愣了有两分钟之久,待到她重新回神,就开始疯狂地回拨那个电话。
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再打不通。
郁陶的心,疯狂地跳动着,她知道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冷静!冷静!冷静!
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毕竟言寄声应该是在公安局里,他不是被关着吗?
所以,也许,不会……
但无论郁陶如何自我安抚,心脏狂跳的速度却骗不了自己。
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越是强迫自己冷静,就越是冷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听到她动静的小妹郁瓷突然敲门进来:“四姐,你怎么啦?”
郁陶其实都有点六神无主了,她平时很少这样,只有在遇到言寄声的问题时,才总会笨拙得无从下手。
特别是,言寄声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跟她做最后的决别。
郁陶一把抓过小妹的手:“小瓷,帮我看
的小不点,我要去打个电话。”
郁瓷觉得奇怪,打电话就打电话呀!不能一边看着小布丁一边打吗?不过四姐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她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点点头,乖巧地说:“好的,我帮你看着,四姐,你赶紧打电话吧!不过,你要给谁打啊,这么急?”
郁陶没有时间回答小妹的问题,她抖着手指,第一个想起来要打的人是谢哥。
电话打过去了之后,谢戈立刻就接了。
但他说:“今天夫人的身体复查,我在医院这边,没跟着声哥,你要问声哥的情况,找凌锐,他跟着……”
郁陶甚至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一个电话拨给了凌锐。
但他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郁陶焦急地等待着。
甚至默默在心中数着那边电话的响铃声,可数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她只能继续拨……
一次,一次,又一次……
打到第四次时,凌锐的手机终于接通了,一开口,凌锐的声音就哑得不成样子:“声哥出事了。”
毫不掩饰的五个字。
郁陶的心,重重地咯噔一响。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难以自抑
地抖了一下。
郁陶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地问他:“他出什么事了?刚才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
“你怎么会接到声哥的电话呢?他是在送医急救的路上,被油罐车撞到的啊!他……手上根本没有手机……”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过大,郁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几乎握不住手机,只能抖着声,急道:“不,我是真的接到他的电话了,他还跟我说……”
想到言寄声近乎告别的那些话,郁陶再也说不下去。
焦急地改口,她直接问凌锐:“先不管那个,你先告诉我,什么叫他是送去医院急救的路上出的车祸?油罐车又是怎么回事?”
凌锐的声音,突然哽咽。
他低哑着嗓子,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我也不知道,声哥在里面,我只能每天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