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客房,但言夫人所在的那个房间其实也挺大的。
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小的玄关,言寄声站在那里,收好面具再走过去。
里面传来言夫人温和的一声:“是郁陶……吗?”
最后的一个字问出口,言夫人猛地瞪大了双眼。
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她手指一抖,掌心里原本还拿着的毛笔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笔尖上的墨汁,就那么在地毯上晕染出一小团的黑污。
因为闲着无聊,她生的病又特殊,不太好自由行动,所以言夫人就打发时间,练起了毛笔字。
和那些醉心插花和打扮的豪门贵妇不同,言夫人其实也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
特别是毛笔字……
受路老爷子的影响,言夫人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逼着练了多年的字,现在甚至能写一手不太符合她外表的漂亮狂草。
这时,她正好写到一个‘儿’字。
“寄声……”言夫人声音抖了起来。
和之前见那个冒牌货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到底是母子连心,言夫人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儿子,这一次是真的,真的是她儿子。
言夫人激动地掩口,之后,又飞快地向前奔
跑,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
言寄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母亲时,就听到母亲扶着他的手,哭叫了他好几声:“儿子,儿子……儿子你……”
言夫人的哭音突然停住。
因为她看见了言寄声左眼上方那明显的伤痕,她愣愣地看着那个地方,看了很久。
才颤抖着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和之前郁陶一样,触指之下的不平,让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儿子,你是不是之前来看过妈妈?我记得你是个伤疤呀。可是为什么你的脸伤成这样了?原来那个时候不是我做梦吗?你真的回来了,早就回来了吗?”
言夫人眼眶红透了。
但说这些话并不是指责儿子来看他看晚了的意思,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罢了。
四年前,言寄声刚出事的时候,言夫人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刺激过大,她差点就要跟着一起寻死。
若不是凌锐和谢戈坚称儿子可能还活着,她可能真就撑不下去了。
忍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再见儿子一面,现在终于见到了,可为什么她儿子的脸,成这样了?
谁干的?
言夫人眼泪落得更凶,手指
一直在那上面摩梭着。
心口,像是被一个大锤子重重砸了好几下……
两年前,那个冒牌货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言夫人内心微有小小的震动,可激动之余总感觉缺了什么,现在才知道,缺的就是这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抖着手指,言夫人轻抚着儿子线条明朗的轮廓,颤颤的指尖,轻轻爬到他左眼角上方,心疼地问了:“还疼吗?”
言寄声摇摇头,又一次按住了母亲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
他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轻松道:“也就是当时被烫出了几个大泡的程度吧!真没有那么疼,而且,很快就好了,留着疤,是想给我自己留个教训,真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可言夫人是疯了,又不是傻了,又怎么可能相信儿子这些话。
她抽泣了一声,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言夫人不甘心,还想继续伸手去抚摸儿子脸上的伤疤,言寄声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
会以真面目示人,是想让母亲安心,不是想让她伤心。
明知道她摸着那伤痕会胡思乱想,会心痛如绞,他怎么可能还由着她这么做?
言寄声轻声对母亲说:“妈,您说
的不错,上次我就来看过您,还跟您说过,我虽然暂时不能和您好好相认,但是会来您的,还记得吗?”
“对,我记得,我还记得……”
说到这里,言夫人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还记得,你说让我好好的赖在这里,这样你才有机会来见郁陶,对不对?所以,你今天见到她了吗?”
“没有……”
提起这个,言寄声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再求助于母亲,只微笑道:“但是您看,她虽然还是不肯见我,但却肯让我来家里见您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吗?”
言夫人原本听他说没见到郁陶还挺失望的。
想说郁陶怕是真的不会再原谅自己儿子了,没想到,儿子这一番话,她立刻又开心起来:“你说的对……郁陶那孩子的性格,我最近也慢慢摸懂了一些,她若真的对你无情,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现在还愿意对你作出让步,还肯让我这个前婆婆,呆在她家里,就是对你还有……啊不是,对你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