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逐渐变得炽热的阳光从打开的木窗户射进来,照在木制地板上亮堂堂,像在屋内铺了两块亮得反光宽大的镜子,屋里的陈设的桌椅影子都变得细长。
桌子上放着圆圆的蓬松的白面馒头,足足有五个,在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整个屋子都被晒得暖洋洋,窗子外叫卖声比早上的要小了,鸟和蝉鸣声交织着乐章,巷中时不时传来低声的犬吠。
乌陶镇如静落在大山里的一处桃源胜地,鲜有人知,鲜有人注意,却自在安宁。
沈笑咛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下软乎乎舒服的不真实的触感,让长期缩在巷子角落里睡觉的她惊得一下子睁眼,连滚带爬脚勾着被褥摔在地上。
“别打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她带着哭腔着急解释,身上裹着被子也没踢开,呆呆的瑟缩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额头磕破的痛感远不及沈笑咛心中的恐惧,她曾为了填饱肚子偷偷闯进镇子里一位老爷家,被他家佣人拿木棍打出来,奄奄一息的扔在河边。也不知是谁救了她这条贱命。
别人都将她这小乞丐的命视作草芥,任践踩踏,只有她自己还惜自己这条小命,她只想活下去。这一个念头,仅此而已。
不过从那之后,她是再不敢偷偷闯进别人府邸偷东西吃了,那被人打得皮肉翻卷痛进骨髓的感觉她还记忆犹新,以至于看见自己身处装饰华贵的屋子就反射性感觉这家主人要打自己,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不要打,不要打我。
眼泪在沈笑咛的眼眶打转,模糊着视线,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但想象中的斥骂和拳打脚踢并没有向她袭来,甚至这个屋子都算得上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手臂间慢慢抬头,露出一只红着的眼观察。
扫过了门边和桌子脚,确定没有看见人后,她才抬起头,咽下刚才涌上的强烈的恐惧难过情绪,两脚利落的踢掉缠在身上的被子站起身。
呼。
沈笑咛长舒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血,又疼得她龇牙咧嘴。看见桌子上的馒头她两眼放光,肚子也适时叫了起来,眼睛滴溜溜一转,捞过床边自己的破烂乞丐服抱在胸前,将两个馒头藏在里面,蹑手蹑脚的偷偷摸出客栈。
还是熟悉的巷子角落。
沈笑咛做鬼似的奔到这里,打开那团揉得皱巴巴还臭臭的衣服,宝贝一样捧着那两个白面馒头,迫不及待的左一口右一口的咬下两口馒头。
心满意足的吃饱后,沈笑咛换下身上那件干净的衣服,抖抖自己的乞丐服准备穿上,琢磨把那件干净衣服拿去分开卖换点儿食物。
突然,一个钱袋样的物品从脏衣服里抖出来,清脆的砸在地上。
沈笑咛捡起来一看,可不正是一个钱袋,蓝色锦缎上面还用银线绣着一个名字。
沈笑咛只认得一个字,因为那个人跟自己一个姓。
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好像无意识的抓过什么东西,难道就是这个钱袋?要命,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还拿了人家的钱袋。这下好了,该不会认为我就是个小偷吧。
不过从这钱袋质感看,这个沈某某好像也不缺钱,还大发善心救我,应该是不像会追究我的人!
那这样,既然都一个姓了,你也是我未谋面的大哥,你的就是我的。
沈笑咛说服自己后,心情愉悦的将这个钱袋揣进衣服里。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心贪揣了这个钱袋在怀里,也为她后来招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