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测灵根太累了,也许是新环境下前所未有的精神紧绷,哪怕是面对对她极好的师兄,身体本能下也会小心翼翼。沈笑咛想像正常小孩那样娇纵的向师兄撒个娇,亲昵的触碰一下对方,可她不太敢,触碰了也太害怕那是虚无的幻影。
师兄于她,像春日和煦的阳光照在了快消蚀的屋角的薄雪,尽管渴望,真正被照拂了,自己就变成了一滩脏兮兮的雪水,更羞于见。
沈笑咛睡得并不怎么好,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偏僻冰冷的小巷子,瑟缩着身体乞讨,乞怜一点吃食,沈则清一身白衣,带着清幽冷松香气的衣摆似天边飘着白莲花一样的云,轻轻从她身边飘过,沈则清看也没看可怜兮兮的她一眼,倒是他身后的胖小孩嫌她挡路,踢了她一脚后迈着小碎步气喘吁吁地去追他的师兄。
街上人来人往,除了她刚挨白术的那一脚,甚至没有一个人再理会她。
她孤零零的靠着墙角,摸摸自己细瘦的腕骨,光着脚踩着青石板上的水坑回到巷子里的更阴暗处,浑然不觉脚上的冰冷,或许说她早已经没什么知觉。
沈笑咛从梦中醒来,伸手一摸眼角还带着泪,她无言的掀下嘴角,下床穿衣穿鞋,师兄说了一定要穿鞋,身体养好了才能修炼。做完这些,沈笑咛又去厨房给自己热了粥吃了两碗。
屋外的天气很好,院子里青松的针叶上挂着晶莹的珠串,溪水淙淙,阳光温暖明媚。
沈笑咛从屋里搬了个椅子出来,两腿穿过椅背的两个洞里,双手交叠搭在椅背上,合着眼下巴押着手背晒太阳。
如果师兄没有碰巧救自己,那原本我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各自走着,那个梦就是真的,我死在那个无人在意的小巷子里。
怎么会刚好救了我呢?
沈笑咛趴在椅背上痴痴的笑。
戏文里天神降临,救人水火就是这样吧。
“师兄你来了。”
来人白衣翩翩,气质绝尘,腰间只配一把白色的细剑,不是沈则清是谁?
沈笑咛手忙脚乱的想从椅子里抽出身子站起来,反倒连椅子绊人摔在地上,脚踝都磕破皮了,让沈则清无奈又好笑,帮她从椅子里拔出卡住的脚,脱了鞋看又红又肿,沈则清把她抱回屋。
沈笑咛偏头不敢看他。
“师兄,我刚刚是不是很蠢?”
沈则清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是又怂又蠢。”
他很轻快的打趣她,“但是很可爱。”
沈笑咛闹了个大脸红,蒙着被子不想理他。
“你刚来天启宗,又刚接触到那么多人,有点不适应很正常。不必担心闹笑话,师兄师姐都会很喜欢你的。”
“那掌门凶得很。”
“他是掌门,当然要严肃点。”
“脚伸出来,师兄给你擦药。”
沈笑咛乖乖的伸出受伤的脚,头也探了出来。
沈则清握着她的小腿,给她的脚踝揉药消肿,边揉边问。
“晨时吃了饭没?”
“吃了,昨天的粥。”
沈笑咛盯着沈则清揉药的手看,沈泽清的手掌比较宽,指节细长,常年握剑,手心有一层薄茧,但并不是很粗糙,手用力的时候手背的青筋十分明显。一只手轻易握住了她的小脚。
沈笑咛晕晕乎乎的,越看越觉得耳根发烫,不安的曲着几根脚趾。
沈则清听了她的话,略略皱眉,松开她的脚把药放到桌子上,沈笑咛则是趁机把脚收回被子,两脚互相在被子里磨蹭。
“以后别吃剩的粥了,你还在长身体。山下有弟子堂,大家一般都在那里吃饭和修炼。你以后也可以一起去。”
沈笑咛:“师兄也在弟子堂吃饭?”
“嗯。”
“本来师兄想带你熟悉一下天启宗,但你现在脚受伤了还是歇一天吧。”
沈笑咛点点头。“多谢师兄这么照顾我。”
“你是我小师妹,怎么这么客气。”
沈则清笑了,揉揉她的头。
是因为是小师妹,所以这么好吗?
沈笑咛目光暗了一会儿。
沈则清没注意到,他把药都摆好到桌子上嘱咐。
“红色瓶子是消肿的药,白色瓶子是强身健体的药,一日一服,切记。”
“乖乖的,喝了药休息。师兄还有事做。”
走出雾凇居,沈泽清敛笑,淡漠的眸子瞥向远方云雾缭绕处的宝塔顶。
他曾看过一书野籍,散灵根并非无药可救,只要找到能凝聚灵根的天灵地宝即可。
想到小师妹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笑颜,沈则清御剑离去。